余瑾容看着檀淮卿这张脸,忽然指间觉得好像很陌生,好像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她似乎有些想不起来那个盛传的天陵第一纨绔是什么样子了。
“本宫与你也称得上是不死不休,不过本宫还是要谢谢你这些时日在宫中对煊儿的照顾,不然还不知道长公主那个恶毒的女人,会把我的煊儿折磨成什么样子。”
檀淮卿看着余瑾容:“娘娘言重了,臣不敢。”
“呵,”余瑾容冷笑一声,“檀淮卿此处只有你和我两个人,没必要装模做样。”
“本宫待字闺中的时候便钟情于谢临渊,可是陡生变故,我入了宫成贵妃,他被一纸婚书毁在你的身上。”
“或许我与他这一生,都只能是有缘无分。”裕贵妃说到这里,眉心微动。
这样一幅美人失魂的神态,让檀淮卿都不免有些心疼了起来。
虽说他们名义上看起来应该是情敌,可是细算起来,余瑾容比他和谢临渊都要削。
在21世纪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还在大学教室里坐着呢,而她就被父兄送进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要周旋在皇帝和长公主这两个豺狼虎豹之间,还要在这其中为自己和孩子挣得一席生存之地。
檀淮卿叹口气:“太后娘娘,臣希望你能宽宽心,往后的日子不要总是惦记着这样一个没有必要的人。”
余瑾容冷眼看着檀淮卿:“怎么,本宫如今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还有可能同你争谢临渊吗?”
“我虽然被困在这深宫之中,可是外面的事情并非全然不知。”
“你们在仙阳村的事情,早已有人事无巨细的禀告于本宫。”
说到这里余瑾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大约也是为了激起我对你的厌恶,可是我这副身体已经垮了,就算是怨恨也是需要力气的。”
“我不能将我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怨恨你这样的一个人身上,我还有煊儿,我不得不为他考虑。”
说完这句话,余瑾容突然大半个身体探出床榻,紧紧的抓住檀淮卿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完全不像个病人。
“檀淮卿,我时日无多了。”
檀淮卿看着余瑾容的神色,下意识的安抚道:“太后说笑了,不过是一时怨气郁结,好好养着就是了。”
这是一句谎言,余瑾容的样子明显是已经被药物伤及根本,或许还能活着,却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的活。
余瑾容低低的笑着:“我在这深宫虽然待得不久,可是那些阴损的手段也见了不少。”
“她给我下的药,我自己清楚。今日能见到你们,已是万幸。”
余瑾容神色苍白虚弱,眼神却凌厉无比:“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一字一句记清楚了。”
“大绥不是无故窜逃至北疆,置于其中缘由我也不慎清楚。还有就是北疆战事一旦初定,长公主一定会挟持你用来牵制北疆,甚至杀了你也不无可能。”
檀淮卿对长公主对自己的安排,他还是有点数的,但是余瑾容嘴里有关大绥逃窜至北疆的事情下了他一大跳:“大绥的背后...是谁?”
余瑾容摇了摇头:“我说了,这些我不清楚,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长公主第一不会容下你和定北军,第二就是...”
“十一皇子。”檀淮卿低声接道。
余瑾容像是力气用尽了,松了手脱力般的跌坐回床榻间,闭上了眼,有微弱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我这一生...如今能握在手里的,只剩一个煊儿...”
“她利用我戕害我,我无话可说,”余瑾容气息越来越急:“可是我的煊儿,他什么也没做。”
“她竟然也狠得下心,”余瑾容话说到一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那声音几乎是要把肺部咳嗽出来。在偏殿一直乖巧吃点心的小皇帝听到动静,丢下糕点不顾婢女的阻拦就跑了过来:“母后!”
“母后你怎么了?”小皇帝看见余瑾容的神色比刚才还要差劲,小小的人儿豆大的眼泪便落了下来。
婢女连忙扶起来余瑾容顺气:“娘娘太医说了,您千万不能妄动情绪。”
余瑾容哼笑了一下:“太医?不过是看着她的意思,掐着我的死期罢了。”
她的目光又温柔的落在小皇帝身上:“煊儿不怕,母后没事。”
小皇帝听到余瑾容话语中的她,眼神有几分认真的问道:“母后是谁要害你,你告诉朕,朕现在是皇帝,还有檀爱卿帮着朕。”
余瑾容摇了摇头:“不,煊儿母后什么都不要做,你斗不过她的。”
小皇帝稚嫩的面庞浮现了一丝茫然的恐惧,却还是攥紧了拳头:“母后,朕不怕!”
“不管她是谁!”
说完这句话小皇帝的脑海里模糊的浮现了一个容貌,不管那个要害他母后的人是谁他都能降罪与那个人吗?
“傻孩子...”裕贵妃苦笑,“你以为她为什么留着你?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掌控朝政,等你没有利用价值...”
檀淮卿:“陛下还小娘娘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