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他和母亲的关系很亲厚,现在看,原来杨琬把对贺君山的恨意全都转嫁到了儿子的身上。
母亲恨他,哥哥讨厌他,父亲看不起他。
外人表面上敬他是贺家子,背地里却视他为笑话。
他回到贺家,也不过是进入了另一座牢笼,实际上哪里有他的容身之处呢?
她安慰他:“那不是你的错,妈妈也不是真心想要怪你,她只是过得太委屈了,需要一个发泄口。”
“其实没关系,只要她活着,我就可以假装觉得她爱我。”贺云野缓缓摇头,“可惜她死了,我连这点念想也没有,不会有谁可能爱我了。”
“怎么会呢?一定有人爱你的。”
“像我这种人吗?”
“你又不是什么坏人。”
贺云野显然有些意外于她的评价,他深深看了她一眼。
“我以为你会对我深恶痛绝。”
“不至于,我知道你心地不坏,只是性格稍微怪了点。”
“所以呢?”
“所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每个人都有值得被爱的地方。”
他沉默着,本想等她继续讲下去,谁知温荷月却就此中止了话题。
她关掉床头灯,从抽屉里取出一片蒸汽眼罩给他戴上,随即轻拍他的后背,温柔哄道。
“好啦,不愉快的事就别回忆了,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休息,好好休息,药效才能发挥得更快。”
退烧药还没有见效,头很痛,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很痛,但她的安抚却似乎比药片更加止痛。
她买的蒸汽眼罩带着花香,贺云野闭上眼睛,下意识往她那边靠了靠。
她的身体柔软温暖,两人拥抱在一起,慢慢的,唤起了他久违安定的睡意。
这一夜,他终于没有再做噩梦。
* * * * * *
贺云野一觉醒来,已经是转天中午,换作平时,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能安稳地睡这么久。
手机显示,钟兰雅打了好几个未接电话,信息也发了不少。
他盯着屏幕沉默半晌,最终没有回复,直接关机。
他起身下楼,见温荷月正在厨房忙活,她听到脚步声探出头来,微笑询问。
“给你煮一碗杂菌汤面,好不好?”
“好。”
她走过来,抬手摸向他的额头,发现温度退了不少。
“还有哪不舒服吗?”
“没有,好多了。”
但话刚说完,贺云野就是一阵咳嗽。
“还是得休息,今天最好哪也别去了,把身体养好。”她很自然地嘱咐,但略作停顿后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如果有正事,我也不拦你。”
他看了她一眼,眉梢轻挑:“行,听你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大约是因为昨晚难得的一次深入谈心,两人间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微妙。
温荷月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连忙转身:“面快煮好了,我去看看。”
贺云野一直目送她走进厨房,这才不紧不慢移开视线。
很难形容,尽管感冒和高烧带来的疲惫感仍挥之不去,但他此刻的心情却是说不出的轻快。
他转过头,见前段时间给她买的一件外套还叠在沙发上,想了想决定先去给她收进衣柜。
他以前从来没碰过她的衣柜,也不太清楚她的收纳习惯,所以只给她挂在了最外侧。
本来都要关上衣柜门了,结果他又像是发现了什么,观察片刻,伸手将那几件大衣拨到一边,露出了藏在紧里面的一件长方形物品。
……竟然是个系着蝴蝶结的画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