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怪物?
她捏紧了手里的水果刀,谨慎的转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巷子里有股凉风吹过脖子,冷意让她心头发凉。
巷子的路口处立着路灯,昏黄的灯光下地面有一颗古怪的头盔,属于人类的脖子从头盔下长了出来,似乎是被砸晕了,那颗脑袋一动不动。
咕咚——
黑暗里传来吞咽的声响。
黑夜、小巷、微黄的灯光与一颗没了身子的人头,这些画面关联在一起能组成不少恐怖故事的开头,许观知只觉得一瞬间掌心里的冷汗湿滑的她几乎捏不住那把水果刀。
“嘶……”
那颗头盔呼痛了一声。
听着是道年轻的女声,声音极低,似乎还嘀咕了些什么,许观知没有听清,会是人吗?
人只剩一个脑袋还能说话?
头盔内的人头转了转脑袋,金娜的意识一片朦胧,求生的本能催促着她睁眼。
耳边似乎又听见了熟悉的机械音。
【尊敬的……经检测……您……失去……,请在滴声后留下您的遗言——】
哔——
哔——
很长的白噪音,像是拨号后无人接听的忙音,又或是手术室亮起的红光灭掉后的声音。
金娜感觉自己的眼皮很沉重,像是有人提着水桶走过她的眼皮。
她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最后停留在一片漆黑的天空里,她的感官传来一阵颤抖,仿佛有什么重物停在了她的身边。她转过眼珠,从头盔内部去看外部视线很古怪,像是戴着VR眼镜在视物,头盔的夜视功能将落在她身边的东西照的很清晰。
那是一只蟋蟀。
本该只有手指那么大小的虫类在她的眼里放的无限大,蟋蟀的眼睛是深褐色的,虫子的口器凝视太久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她浑身上下只剩下一个脑袋,在蟋蟀的凝视下想要逃跑。
蟋蟀的前翅举起,左右摩擦,发出音调,丝状的触角靠近她的视线。
叩——
像是年幼时有人敲响了家门,声音很礼貌,她垫着板凳从猫眼往外看去。
叩——
门板似乎很薄,那人敲门的力道很大,她贴在门上的脸都随着动作颤抖。
叩——
入目的是一片漆黑,她奇怪的将眼睛贴近猫眼,以为是猫眼坏了。
叩——
猫眼没坏,她的视网膜里出现了画面。
她看见了一只眼睛,纯黑色,瞳孔里有万千的网格,冰冷而充满机械感,那只眼睛越靠越近,贴近了门外的猫眼,似乎要钻进猫眼,寄宿在她的眼睛里。
叩——
她被这双眼睛吓了一跳,从板凳上摔了下来,巨大的一声响,随后,敲门声停了。
金娜睁开眼来,像是溺水上岸的人大口的呼吸着。
她的耳边似乎又听见了敲门的声音,很清脆,这声音让她几乎要分不清幻觉与现实,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眼睛生痛,仿佛真的有虫子爬了进去。
她发出尖叫,声音尖细的像是哨音。
在尖叫后头顶的灯光适时的落了下来,金娜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画面。
在头盔外的是一只刀身有铁锈的水果刀。
十二月的天气,刀的主人却只穿了一身单薄的黑色长裙,脚踩了一双白色帆布鞋,裸露在外的脚踝清瘦又雪白,长发漆黑,长裙外简单的披了一件羊毛质地的外套,视线所限,她只能看见露出的一截下巴下方佩戴了一条精美的黑色项圈,像是绷带一样遮住了少女的大部分脖子。
她推断刚刚听见的敲门声是少女拿着刀在敲着她的头盔外侧,昏暗的灯光下似乎有一双漆黑的眼睛像是猫一样盯住了自己。
“……”
这画面实在太惊悚了,金娜自认为自己也看过不少恐怖片,但此刻她的嗓子仿佛被堵住了,说不出一句话。
“我、我不是坏人……”实在不知道在这个场合下说出这句话会不会让自己死的更快,但是她的脑袋空白一片,此时此景金娜颤抖着居然只能想得起来这句像是小学生发言一样的话。
许观知被金娜的声音吓了一跳。
握着水果刀的手差点打滑,她在头盔的惊呼声中握紧了刀片,什么玩意?
“……对、对不齐……”金娜的舌头有点打结:“吓到你真的是太不好意思了……第一次见面实在是太失礼了……呃,我是笼中鸟分部的调查员!你知道笼中鸟的吧?我现在正在执行相关的关停工作……等等等等!虽然你可能不相信,但是我确实是个人……”
金娜的声音越说越小声,她有些抓狂,这种越抹越黑的解释真的有说出口的必要吗?
但好在报出笼中鸟的名号后眼前少女的动作确实停顿了。
笼中鸟,许观知心底默念着这三个字。
残存的记忆里有这三个字,笼中鸟——人类的活体诺亚方舟,以一己之力庇护西部的庞大势力,是官方负责关停黑潮的唯一指定组织。
许观知打量着眼前这位自称笼中鸟调查员的独头小姐,很轻易的将对方的状态与异能者关联在一起。
在这个年代,异能者有官方的称呼——织绪者,而调查员是只有织绪者才能胜任的岗位。
这是份当下极其火爆的职业,在黑潮复苏后兴起,以高薪高风险闻名于外,负责定期关停黑潮换取报酬。
如果是织绪者的话,那掉个脑袋不会死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许观知收起了那把水果刀。
相比于她对这里一无所知并且疑似拿了失忆剧本的状态下,她觉得这位自称是笼中鸟调查员的独头小姐对这里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多,毕竟专业对口。
思考片刻,许观知主动伸出了友谊的橄榄枝:“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