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通道里一片漆黑,林萧借着走廊透进来的微弱光亮摸索到楼梯边,试探性的迈了一阶台阶,但犹豫了下,又缩了回来。台阶下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洞,或许下一步她就会跌入其中,而身后是刚刚才逃出来的恐怖走廊,她该如何选择?
最终,林萧还是决定走向未知的黑暗,毕竟那个恐怖的走廊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去经历一次了。
她在赌,如果说返回那个走廊只有疯掉或被吃掉两种结局的话,那这个漆黑的安全通道至少还有那么一丝可能是她可以活着走出去。
但显然,她高估了自己对黑暗的承受能力。
在一个没有任何光线和声音的楼道里摸索着前行,她的神经高度紧张,就连鞋底接触地面时发出的哒哒声都将她的心敲得一颤一颤,那或轻或重又时有时无的回音更是让她觉得无比恐怖。
后来,不知在哪一个瞬间,她忽然觉得周围挤满了‘人’,有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她每向前进一步,那些‘人’就后退一步,她每下一阶台阶,旁边的‘人’也会同样下一阶,甚至她偶尔可以感觉到‘它’们冰冷的皮肤擦过自己手边,她强忍着尖叫的冲动,拖着抖成筛糠的身体一步步前行。
她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再后来,她不知是踩到什么,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滚了下去,直到撞到墙才停下。她护住了头,但快速旋转带来的眩晕感和剧烈撞击产生的疼痛,让她倒在地上好半天都没能起来。
她整个人都是懵的,一时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她想撑起身子坐起来,但刚一动作,手腕处就传来一股剧痛,疼痛让她瞬间清醒过来,同时也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身体上的疼痛与累计到顶点的恐惧混合交织在一起,在黑暗中汇聚成了滔天巨浪,怒吼着,咆哮着朝她奔涌而来,她无力抵抗,瞬间便被淹没其中,而那根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此刻也终于断了。
她开始出现幻听,原本寂静的黑暗中骤然响起了无数嘈杂,她听到有人在低语,有衣服摩擦的声音,有许多脚步声就在她身边,那些人在她周围走来走去,似乎还有人对她说着什么,忽然,那些声音全部变了调,低语声变成了恐怖阴森的笑声,摩擦声和脚步声变成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尖叫,还有不知从何而来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她吞吃入腹的野兽的吼叫。
那一道道声音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牢牢笼罩其中,那网越收越紧,林萧被它压得已经快要不能呼吸,但她挣不脱也逃不掉。
身后这面墙是她现在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她向后退了退,将后背紧紧抵在墙上,然后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用尽全力疯狂尖叫,想以此来对抗那些令人窒息的声音和恐惧。
不知喊了多久,只是停下时,她全身虚脱瘫软在地,喉咙火烧似的疼,周围又恢复成了一片死寂,耳边只剩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如雷的心跳。
眼睛明明一眨不眨的睁着却什么都看不到,嘴巴明明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林萧觉得此刻她就像一条砧板上的鱼,不管如何挣扎,其实都是在一步步走向死亡。
突然,她笑了,笑得很绝望,如果最后结局只有一个,那她宁愿快些死去,总好过这样慢慢煎熬。
她颤巍巍的站起身,脚步虚浮的一点点往前蹭,这楼梯到底有多长啊,为什么走了这么久都没走完。
脑中早已是一团乱麻,无法思考,她一会觉得不甘心,要想办法走出去,一会儿又隐隐盼望着下一步可以踩空跌入深渊,虽然她很怕,但那样就能真正解脱了。
刚刚又有一瞬间的恍惚,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于是用力甩了下手,方才从楼梯上摔下来时伤到的手腕重重撞上了楼梯扶手,顿时疼得她一身冷汗,头皮发麻。
她清醒了许多,也正是那一瞬间的乍然清明,让她脑中跳出来一个名字——西西弗斯,他不停地推着石头,永无结束,没有希望,那她呢,也会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一直走下去吗?可西西弗斯是因为触犯神明而受到惩罚,她又是为什么呢,是的,她已经忘了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又是怎么来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