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回和江离对视了一眼。
“陶然和我的天都塌了,我们去学校质问,学校给出的结果却是婉婉得了抑郁症,心理有问题才跳楼,草草给了几万块钱就想了结。但是怎么可能!婉婉这么乖的孩子,她想以后学画画,哪怕是最沉默的时候也经常跟我说‘爷爷,等我以后学了画画,要给您画一副最好看的肖像画’,你们说,能说出这种话的孩子怎么会突然自杀?!”
江离:“婉婉在学校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陶然也怀疑是不是校园霸凌。本来我不相信有孩子这么坏的,但是陶然暗地里问了一些平时和婉婉玩的好的同学,她们都说学校里有人欺负她。”老人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压下情绪继续说:“但是一问是谁,大家都支支吾吾不敢说。那些日子我看陶然整日整日地掉头发,人一下子就瘦了下来,辞掉了工作就专门想给婉婉维权,但是不管是什么方式都像有座大山挡在前面一样。”
“告学校没用,找教育局没用,天天在门口举白幅也没用,我们终于明白,不是我们没有关系,而是对面关系太硬!是有权有势的人害了婉婉,才会这样!”
“那陶阿姨呢?陶阿姨怎么也会……?”
“张万山说陶然是思念婉婉也患上了抑郁症,在家里吃了安眠药自杀了,老头子我不信!肯定是那些人害的!”老人掷地有声地道!
“老人家,您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在她‘自杀’前一天,她跟我说她可能查到是谁害了婉婉,第二天她就死了,怎么可能是自杀?!陶然和婉婉都是热爱生活的坚强孩子,绝对不可能自杀!”
月回:“婉婉的父亲呢?”她在黄鼠狼的记忆中曾经看到过,陶然是和丈夫一起搬到梧市里的。
“父亲?她根本没有父亲!那样禽兽不如,为了钱就能够出卖妻女的人算什么父亲?!婉婉出事了他不管,陶然出事了他匆匆忙忙把她葬了就搬走了,要不是老头子我年迈体衰,一定要把他打死!”
……
月回和江离拜别了悲痛的老人。
“你相信她们是自杀的吗?”江离饶有深意地问了一句。
“不是自杀,我感受到了她们的怨气。”月回抬起手,方才在室内她将黄鼠狼最后的灵力收了回来,那些灵力已经沾染了血气,证明逝者有怨。
但黄鼠狼曾经说过,它在陶然和张婉婉身上留下有法力护身,人间寻常的祸事伤害不了她们,可她们俩还是相继离奇死亡。
这件事并不简单,说不定有非人之物参与其中。
“陶婉婉……我记得她。”江离突然开口。
月回猛然看向他,“陶婉婉和你应是同岁,老人说她去世的时候正在读初三,你怎么会记得她?”江离是念高中才来的梧市,和陶婉婉不会有交集才对。
江离:“我曾经在姚家看到过她的名字。”
“你是怀疑姚家害的她?”
“有些事情还需要确定一下。”不知道为何,江离的语气竟然有些欣悦,未等月回觉得奇怪,他便替她撑开了伞:“走吧,天已经黑了,我们该回家了。”
“江离,你不害怕吗?”少女声音轻灵。
“怕啊……”话虽这么说,但看起来哪有害怕的迹象,可惜月回这座神明并不擅长分析人类的细微表情,将这句话当了真,“怕为什么还要主动去?”
“你指的什么?”
“……”
“总不能让女士去冒险吧?”江离个头比月回高上许多,撑着伞的身影高挑修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的伞覆盖在了月回的伞面上,待她抬起头方才笑吟吟地道:“月回,我也不是事事都需要你来保护的,那样未免显得我太不够男人了。”
月回心脏像被什么戳了一下,有些想笑。
原来当初那个小孩也长成了会自称‘男人’的年纪。
临走时月回回首望去,那栋老旧的楼沉寂在阴暗连绵的雨里,走廊上一道孤寂的佝偻背影不断徘徊着,大捆电线将他的身影切割成好几半。
“吱呀——”
铁门缓缓关上了。
呜呜作响的啼哭声再次响在了楼间,不知哪个雨天又会有位老人出现在十字路口,口念悼词,焚烧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