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onig立刻用那双大手死死捂住面罩,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蓝眼睛,像受惊的幼犬般慌乱眨动。
Y/N凝视着他,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突然,一声轻软的哼笑从她唇间溢出。
Nikto的瞳孔收缩,几乎以为是自己幻听。可但那分明是女人的声调,绝不可能是那头巨狼发出的声音。
Konig的指缝间,泪水突然流得更凶了。
Keegan正在清点着装备,他将狙击枪背起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需要寻找一个能完美监控矿洞进出口的制高点,但并不是为了Konig。他擦拭着瞄准镜,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远。
Konig终究不是Merrick或Logan,那些与他并肩作战多年的老战友。
他们曾一起在战壕里分享最后一支烟,在战友的葬礼上沉默地碰杯。
Ghost不同,尽管性格古怪,不,应该说是特立独行。
但Ghost的战术素养和指挥能力令他心服口服。他们是同类,是能在枪林弹雨中背靠背作战的存在。
可Konig。
Keegan调整着狙击镜焦距,眼前浮现出那个高大的身影不顾一切冲向矿洞的画面。
Konig是团燃烧的野火,鲁莽又冲动,不计后果。
却又带着他们这些被战场打磨得冷硬的“同类”早已遗忘的炽烈。
他曾原以为konig只是有缺陷而已,有自我证明的执念,所以不惜冒险,不惜极端。
也原以为他与Krueger那种病态的疯狂相似,可逐渐才发现,似乎并非如此。
Konig的疯狂里藏着令人心惊的纯粹。
他会为在意的一切折断骨头,会为认定的目标碾碎血肉,像头不知退却的野兽,甘愿撞得头破血流也要护住心中所念。
Keegan想起Ghost曾评价过,“那傻子根本不懂什么叫战术性撤退。”
可正是这种近乎愚蠢的孤勇,让他这样极度专业的老派军人在深夜辗转时,会偶然想起自己是否也曾有过这样不计得失的时候。
也许有吧。
对战士来说或许鲁莽,但何尝不是另一种勇气。
Y/N缓步走出矿洞,身后如影随形地跟着两个高大的身影。
Konig几乎贴在她背后,而Nikto则落后几步,阴郁的目光死死钉在Konig宽阔的背脊上。
他当然认得这个同公司的家伙。在Shadow Company里,Konig那夸张的体型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但现在,Nikto前所未有地憎恶起这副身板。Konig就像一堵移动的肉墙,把Y/N遮得严严实实,连片衣角都不让他看见。
Nikto的手指一直覆在腰间的匕首上,幻想着把这碍事的家伙削小几圈。
Konig的视线像被磁石吸附般,牢牢黏在Y/N身上,全然未觉身后那条蓄势待发的毒蛇。
此刻他雀跃的像个万圣节得到最多糖果的孩子,Y/N既没赶他走,也没像对待敌人那样折断他的骨头。
他的手指绞着作战背心的织带,布料发出声响。
他在心底默默想着,只要能这样永远跟在Y/N身后就够了。反正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没有真正的战友,更没有朋友。
那个所谓的公司也不过把他当作随时可以丢弃的杀人工具罢了。
Konig面罩下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他们真以为他蠢到看不出吗?那些充满戒备的眼神,那些刻意避开他独处的窃窃私语。
所有人都把他当成不可控的野兽,一个需要时刻提防的疯子。
而他最不愿承认的是,自己其实疯狂地嫉妒着Krueger。
那个疯子凭什么能活得如此肆意?不需要证明价值,不需要讨好任何人,光是存在就能让人退避三舍。
而他拼尽全力换来的,永远都是看异类般的眼神。
面罩下的呼吸突然变得灼热,可自从他遇见Y/N后,那种如影随形的“边缘人”窒息感竟已消散许久。
她看他的眼神从来不同。
不是看怪物的戒备,不是看工具的冷漠,而是.….
Konig的指尖微微发抖,回忆着她曾用手指勾住自己面罩窟窿的触感。
那种纯粹的,带着好奇的注视,让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作为人被看见。
也许Shadow Company的人永远不懂,为什么这个疯狗般的战士会在她面前乖顺得像条家犬。
作战靴碾碎了一截枯枝,Konig才惊觉自己把背心带扯出了线头。
矿洞外,大雪纷飞。
每一脚落下,积雪都深陷至膝,发出沉闷的挤压声。
Y/N静立在雪幕中,漆黑的长发垂落在猩红长裙上,仿佛混沌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风雪裹挟着细碎的冰晶,在她周身织成一道朦胧的纱。
Konig怔怔地站在她身后,呼吸凝滞。
这世界是为她而存在的。
而他,生来就是为了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