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祖母模样的老人生怕怪罪,赶快道:“囡囡!快回来,不可冲撞了贵人!贵人莫怪,囡囡还小不懂事。”这边的人没见过纪邀,但看气度也不是他们平头百姓。
纪邀笑着摇头:“无妨。”他蹲下身平视着小姑娘:“为什么要给哥哥吃糖呀。”他带来的物资里是有糖的,士兵们要补充体力,有时也会作为物资来发给百姓,但都不多,糖在现下,可是稀罕物。
“因为哥哥好,我村儿子里几个年纪大的哥哥都说,他们见过殿下,长得最好看的就是七殿下,他可是个大好人,囡囡和几个妹妹住的房子都是他盖的。囡囡这糖留了好几日未曾舍得吃呢,连妹妹都没给,就等着七殿下要是来了就给他,你长得这么好看,定然是七殿下?”
纪邀点头,“我是七皇子。”
几个老妇人更惶恐了,忙要叩头:“不用行礼,我今日只是来看看诸位可好。”他又看向小姑娘,从德保那儿要了一把糖:“哥哥不吃,这个给你,你和妹妹们,留着吃。”
小姑娘感动得快哭了,心想七皇子果然是大好人。
纪邀出去便见到扶阳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策马过来,下马抱拳道:“殿下,昨日淮南王三万军队已抵达唐川,休整后现已投入城北重建,已安排妥帖。”
“干得不错啊扶小将军。”
扶阳狐疑地抬头看着纪邀笑眯眯的模样,几乎马上分辨出来这样有些顽皮的神情不属于纪彦行:“是你?”
“正是我。”正是小爷。纪邀端正了神色:“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别乱说话啊。”
德保在一旁艰难忍笑。
扶阳白他一眼,看来初一十五的确是这么回事儿。他那模样,倒像是不知愁苦,还乐在其中。
几人回了营帐,纪邀没忍住吐槽:“你对我和对行哥差别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啊,明明我俩都是足智多谋。”
“彦行那是足智多谋,你,最多是诡计多端。”
“啧,双标。”
“什么?”
纪邀睁眼说瞎话:“就说你两个都评价得很标准。”
……是这个意思吗?
“殿下,收到了陛下的信。”
是庞德将军,纪邀收了玩味的神色,接过来阅览一遍。
“好消息。”
众人看他心情不错的样子:“戚城的百姓听闻唐川之事,已然开始发动募捐了。”有大官出大头,百姓出小头,想必能更快完成复兴之举。
“德保,代我笔修书一封,以示感激。”
没想到这千年之前,居然能看到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众志成城的场面,属实稀罕。
“说来这还要感谢将士们。”
“哦?”
纪邀解释道:“除却恻隐之心,此番前来救灾的,多为皇城守军,他们大都生在皇城长在皇城,更有后代也在皇城,他们的家人也是为了他们能舒坦些,才这般发动捐财捐物,欲尽绵薄之力。”
那还真是一环扣一环,此乃意外之喜。
“启禀主子,”德保上前一步:“奴才收到家中密信,说今日往咱们府中送礼物捐银钱者甚重。”
在座没有哪个人是傻的,都知道纪邀当时说的不过是一句场面话,现如今这般送礼的,那必然个个都是为了讨好七皇子。
七皇子使臣一事出了大风头,攘除外患,与陛下重归于好,如今唐川之事办得又十分漂亮,救万民于水火,现在但凡是提到七皇子,陛下那笑意便是肉眼可见。
可以肯定地说,就算两年之后唐川不能恢复如前,那势必也是没有人敢拿七殿下许下的誓言说事儿的,否则那便是惹得天家不快,都是人精,谁能如此没有颜色。
综上所述,七殿下如今已然不是风头无两一词可以形容的,那就该是“准太子”。
旁人只能看到繁荣之处,但纪邀身边的人,乃至皇帝,都能看出趋炎附势与虚伪谄媚中暗藏的杀机。
庞德将军在朝中多年也不是个蠢的:“殿下,今后您当小心啊。”
纪邀颔首,丝毫没有皇子架子:“将军说的是,彦行谨记在心。”
戚帝身边的人若是不可信,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扶阳可惜道:“本来过两日便是冬猎,却也让此事出现耽搁了。”他本来还想给明月打两只雪狐做皮草呢。
“无妨。”纪邀笑,正合他意,躲了可太好了:“就由着他们疯长一年,指不定明年能猎到的还更多了。”
话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
他更想看到的是今年的春闱,究竟会出现什么样的人,可以为他所用,为纪彦行所用。
纪邀若有所指地看向扶阳,“还是年轻。”
“嗯?”扶阳看向他。
纪邀语气故意傲娇:“多学着点,诡计多端的人,也未必不能办好事情。”
跟扶阳斗斗嘴,好像也是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