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祥说。”王君庆眸光幽深,明明是笑着,可笑容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暖,“你只需要粗略说一处便好。”
“这样吗?那我便粗略讲讲。”
秦澜努力保持着微笑,沉默了一会儿后,说:“其实也没什么,丞相大人你又不是不了解。”
“他一向严厉话少,夸人时,无非是扬其本性,每每在我面前提及你,都赞扬你的处世为人,说你是个难能一遇的良商。”
“良商?”王君庆笑出了声,“那他倒是夸得好。”
都夸的改了性子。
平日里谁夸他善良都行,唯独陆景冥不会这样说,就是天塌下来了也不会。
陆景冥向来怕他吃亏受欺负,所以时常劝他做生意多狡诈一些,最好是怎么捞别人的好处怎么来。
秦澜不了解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情,绞尽脑汁讲出的胡诌话,一听就能辨出真假。
他更加确定了对方此行不怀好意,也不在明面上道破,刻意配合着。
几杯客套的酒入肚以后,秦澜逐渐进.入主题:“听闻你此番奉旨赈灾,也不知圣上让你押了多少粮?”
王君庆:“也不多,刚好够百姓们吃。”
秦澜:“那得有几千石吧?”
王君庆:“差不多。”
秦澜坚持着要问出一个数:“差不多是多少?三千石可有?”
王君庆避而不答,笑了笑:“差不多就是差不多,大人觉得有便是有,觉得没有便是没有,不过,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
秦澜大受挫败,仰头闷了一口酒:“只是觉得你此程辛苦,若是押送的粮货多,要花的钱财可不少。”
“也没多少,大人不必为我劳心。”
“嗐!”秦澜也不知是醉了,还是不想再拐弯抹角,随着脸色逐渐变红,跟人说话的语气都慢慢变冲,“我劳个什么心!该劳心的是丞相大人!”
“哦?丞相大人?他怎么了?”
“还能怎么,无非是遇上了点难题,大人的家世你是知道的,前不久啊,圣上让他远赴东凰城领兵作战,这圣旨一下,周边城池调动可用的兵马,到时需要用到的物资只会不断增加。”
“当下天灾不断,秋季农田收成本就不好,如今逢上北冻南涝,能广征收购的粮草更是少之又少,所以……”
“所以你是考虑周全,想为丞相大人解决粮草不足之忧?”王君庆补完他的话。
“正是正是!”秦澜开门见山,“王兄不愧是做生意的人,脑袋如此灵活!这粮草不足,将士们就没法儿安心打仗,所以我思来想去,最终选择来找你。”
“找我?找我做什么?”
王君庆早已知晓对方接下来的请求,但一直都没有主动说破。
眼见他有些明知故问,秦澜有些急了,又碍于脸面不好意思再继续说出口,于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巡抚。
巡抚立马会意,笑着说:“秦校尉的意思,大概是想让您帮帮忙,解决粮草不足的问题。”
“哦?”王君庆仍是不主动,反问道,“大人当真是这个意思?”
秦澜羞红了整张脸:“是!我确实是这个意思!”
“什么意思?”
“……”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竟然还要再确认一遍。
秦澜无言片刻,直感觉自己尊严尽失,颜面无存,身为武将的傲骨被人折辱。
无奈,为了达成目的,还是被迫道:“意思是,我恳请你拨出部分粮米,充当军用粮草!”
“大人所求,我恐怕办不了。”
王君庆:“赈灾粮乃是朝廷广而征购而来,岂能不经圣上的准允,而擅自拨出?”
秦澜哎呀一声,丝毫无所谓,打心里觉得这种行为不值得深思熟虑:“不过是粮草,急用而已!若不是军方需要,我哪能提出此举?”
“再说了!将士们打仗是为了圣上,既是为了圣上,那拨出部分粮米援助将士们有何不可?我相信,圣上知晓以后,也会同意的!”
“这不是同不同意的问题。”王君庆说,“这是请示旨意的问题,我当初押送粮米,承了圣上的圣旨,那么同理,大人若是想拨出赈灾粮充为军用,也得请示圣上才行。”
“这……”秦澜面露难色,“还请示什么请示?等请示完圣上,将士们都要开战挨饿了!不是我说,你大可不必死板至极!”
死板?
哪里死板了?
骂人的话落到王逸然耳中,她心里不爽,对着不严谨的秦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而后跟王君庆说:“你别答应他,没有请示皇帝,到时候出了事谁来负责?不还是你承担责任吗?”
竟然还好意思拿陆景冥来说。
陆景冥见到老百姓打招呼,好歹会微笑、点头回应,这校尉是一点都不称职,竟然能说出打仗是为了皇帝而打的这种话!
平民百姓在这些将军的眼里,全都成了狗屁,什么家啊国啊,到头来不过是有权有势之人,谄媚更有权有势之人的话柄。
王君庆明白她话中的提醒和担心,看了她一眼作为回应后,开口道:“不请示也行。”
听闻此话,秦澜、宋千、巡抚面上俱是惊喜,眼中有了喜悦的光芒。
高齐愁容更甚。
王逸然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听见他说:“我可以拨出一部分粮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