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衍笑盈盈,更加轻声:“哦?是以什么名义什么缘由呢?冒犯师兄吗?真是该死呢,我好怕啊。”
“以——妖修之身假扮人族,混入雁还山百年。这个理由,够吗?我的小白狗?”
清九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
这是他还在兽形时,清九常做的奖励动作。每次戳戳他湿漉漉的鼻尖,这只雪域的狼王遗子总会像只大狗,不停地蹭她手心,开心至极。
再后来,他就不那么开心了。
珩衍的笑凝固了。
“是你,果然是你!”
现在轮到清九笑了:“狗狗呢,是人类的好朋友。你知道的,妈妈一直都很有爱心,所以现在也还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放心,扫地不丢人,不管是什么工种都值得尊敬。”
珩衍死死盯着她,退后几步,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清九与晏七剑踩上灵剑离开时,珩衍跪倒在整个宗门前,咬牙切齿的话语仍一字一句清晰地回荡在山风中。
“冒犯师兄,珩衍自请每日亲手扫净雁还山上下万级石阶,以示惩戒!”
清九站在晏七剑身后,不由喟叹一声。九州境百年,她已经习惯这样的恶意,她难过的是这样的刁难来自自己曾视作家人的大白狗。算了,不想了。
“七啊,你和珩衍从前有过过节吗?我感觉他挺针对你的。”
晏七剑自言自语:“灵剑该保养了,方才应当找师尊领点灵石。”
“啧,问你话呢。”
“过节?也许有吧。”
“也许?”
“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修道之人关注的俗事太多,会分心神的。”
清九原是在他身后扶着肩,听罢双臂抱住了他的腰,锁得紧紧的。晏七剑遭逢如此突袭,伸手掰她的手腕。
清九抱得更紧,笑嘻嘻:“道友~这都是俗事,无关紧要,好好御剑切莫分了心神。”
对付无赖,晏七剑只有无奈。
心中默念:她抱的是她自己,她抱的是她自己……
清九:“诶,咱们这不是回雪庐的路吧?”
“是,我推衍过了临渊的大致方位,尚在魔域中。”
“你什么时候推衍的?”
“从师尊寝居出来时。”
“我们不会这就出发了吧,我鼎还没带呢。”
“没那么容易,去魔域需要通过地脉裂隙,只不过地脉裂隙是活的,肉眼看不到,且出现时机很难把握。我推衍术不精,精准的时间方位,需要寻一位玄天奇门的故友襄助。”
清九尴尬一笑:“玄天奇门……咱们还是不去了吧。”
“为何?”晏七剑问出这两个字之后,后知后觉开口,“你也有……前任?”
“昂……”
晏七剑只好折返回雪庐:“罢了,九州境还有一处固定的地脉裂隙,在九州境南境合欢宗附近,还是几百年前合欢宗从魔域搬迁上来时留下的。虽然路途最远,但相对而言,好找些。”
“你怎么知道?”清九诧异了,这段历史虽不久远,但地脉裂隙知晓之人甚少,她还是上《合欢宗通史》时没睡着才听了那么一耳朵,“你从那儿去过魔域?”
“是,大约一百七八十年前吧。铸造我这柄本命灵剑的矿石便是自魔骨花海深处的髓晶矿脉中开采而来。”
一百七八十年前……清九想想,那时候她还没穿来九州境呢,嘀咕了一句:“你好老哦。”
“是,按照凡人的算法,快两百岁如何也不能算年轻了。”
“老处男。”
晏七剑:……
抵达雪庐,两人分工很明确地将东西收拾进芥子袋里,便立刻启程了。很显然,两个人都很嫌弃对方的身体。
“你抱着那盆苔藓做什么?”晏七剑站在雪庐柴门外问。
“留作纪念。万一回不来了呢。”
“确实回不来。换回身体后,你便顺路留在你的合欢宗。”
“那你也得留下点儿什么给我,比如元阳。”
她这样时不时的嘴贱骚扰,于晏七剑而言早已免疫。走远两步,在一株松树下蹲下身子,拾起雪泥中一枚松子,按进苔藓里。
“雪域无所有,聊赠一粒松。”
清九撇了撇嘴,抱好苔藓,正要踩上灵剑,被晏七剑拦下,拒载。
“干嘛?怕我偷袭你?”
“没错。”他面带微笑。
一长道灵气凝实,一头卷在她的腰上,另一头缠上剑柄,抻了抻紧实。灵剑滑入他足下,腾飞入云。
“啊!!!晏七剑,我口口你爹!”
“我口口你!全!家!”
贩剑嘛,剑人都很擅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