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一开口,王以南就不说话了。
这时候她再劝新人别上车,就会招来司机的记恨。
这些鬼怪小心眼儿起来,到地方后故意整她一下,她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盛言这时候已经绕到了司机那边的车门,只见他一用力,就直接把车门给扯开了。
接着,他盯着司机,又盯着司机的位置。
鬼司机:“……你想坐我的位置?”
车里另外三人都大气不敢出的看着这一幕。
司机保持着笑容,“旅客,去后座挤挤吧,或者,我还可以把你放进后备箱里。”
但下一秒,一只手直接伸了进来,提住司机的衣领,像提一个小包,接着很轻松的就把它甩了出去,甩得远远的。
盛言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开始开车。
由于车门关得比较快,盛言也就没有注意到司机被甩下车后,露出的狰狞鬼面。
没看到鬼面,盛言也就没意识到它是鬼,就更没有直接针对性的想要灭杀它。
盛言将手搭上方向盘,也没见他怎么动作,车子就自己开动起来,往前,一直往前,没过十几秒,突然就从无边无际的荒凉公路,驶入了一个喧嚣的场地。
车子一到地方,节目组的人正要迎上去——但它们刚走没两步,车门突然就猛地打开,从车上跳下来三个人,其速度之迫切,仿佛即将进入的不是危险足以致命的恐怖站点,让它们这些正准备去恐吓胆小不敢下车的旅客的鬼怪们,突然感觉有点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导演先一步走到王以南三人身旁,“你们就是这期节目的三位嘉宾了吧!”
下一秒,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又一个人类走了下来。
导演一愣,随即又是一喜,多个人类,就是多了份大肉……这是好事啊。
“多一位新嘉宾!”导演宣布道,就好像在宣布多了一道菜,“快去!再请一个宝宝来!”
“听宝宝的话,是一款特别的综艺节目!”导演对着四人大谈特谈,“要知道以往的综艺节目,涉及孩子的,基本都是大人照顾孩子……但我们节目可不同,我们节目是宝宝照顾大人!这一期综艺要拍七天,这七天里,嘉宾们作为大人,要好好听宝宝的话啊!”
“对了,这期节目是直播,观众非常多,”导演笑了起来,“也会有一些热情的观众,会前来现场与嘉宾们互动,请嘉宾们做好准备。”
“目前,节目选址在皮家村……”
王以南几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态度很专注的默默听着。
导演看着他们听话的样子,露出愉快的笑容。
然而目光扫到盛言时,却愣住了,只见盛言正在摆弄着一台摄像机,也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反正是压根没有在听它讲话的意思。
导演暂停了讲述,直勾勾盯着盛言,皮笑肉不笑道:“这位嘉宾,你很不专心,等会儿的组队,你最后一个选择宝宝。”
王以南三人一听这话,就猜到选择宝宝这件事里有坑。
因为之前盛言把司机丢下车的事,三人既怀疑着盛言到底什么来历,真的是旅客吗?会不会是什么鬼怪?毕竟他们是第一次见有旅客一上来就对鬼怪动粗而且还成功了。
又怀疑盛言真的只是一个旅客,那么他已经得罪了司机,谁知道司机什么时候会回来整他,他们也只能对他敬而远之……更不要提他现在甚至还得罪了导演。
“节目马上开始直播,请嘉宾们,工作人员们都注意形象!”导演说着,眼神看向主持人。
主持人心领神会道:“在嘉宾们开始选择宝宝组队前,我们,以及镜头前的观众们,大家都先来回顾一下上一期节目的精彩内容!”
一群人进入了一个宽敞的白色房间。
正对着的那面墙,帘幕拉开,露出后面的大屏。
伴随着音乐,主持人激动的喊叫,孩童清脆愉悦的笑声……还有人类绝望的哀嚎。
这还是一个剪辑过的视频,最初,视频出现了几个节目组认为精彩,但旅客们只会觉得可怕的镜头。
接着,一个穿着黑裙子的小女孩正式出场,“大家好,我是鲜鲜!”
在这个叫鲜鲜的小孩身边,一个眼镜男满脸沉重的介绍着自己,王以南三人一眼就能认出这眼镜男是个旅客。
“我们是一个组合!”鲜鲜和眼镜男在镜头下拍了一张合照。
随后的画面是一群人在一个小镇上做任务的经历。
因为这个节目,眼镜男作为大人,要听鲜鲜的话,在鲜鲜的安排下,他的任务是去采购食物为晚上的聚会做准备。
这个过程中,鲜鲜也陪着他一起,二人几乎是寸步不离。
一路上,眼镜男试图讨好鲜鲜,又是夹着嗓子,又是搞怪扮丑,惹得原本看起来有点冷淡的鲜鲜总是轻易就笑起来。
只是,跟拍二人的镜头距离十步开外,这个距离也只拍到鲜鲜微笑的模样,却没有收录进鲜鲜的笑声。
情况很快不对劲起来,眼镜男开始越来越饿,他找到食物就吃,但总是刚吃完没多久,就又胃里灼烧到发疯,他控制不住的一直吃东西,采购的食物几乎都被他吃进肚子里,然而这也不够,他甚至直接从超市货架上现拿现吃。
伴随着这无法控制的饥饿感,镜头里眼镜男本人也在发生着一些奇怪的变化。
眼镜男变得年轻了,个子开始变矮,脸开始变得更稚嫩……他在返老还童!
发现这一点时,眼镜男已经回到了自己十几岁的模样。
他搞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即使他还是饿得发疯,也明白继续这样下去,他很可能直接退化成一个婴儿甚至受精卵,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直接跑了。
而后他发现,距离鲜鲜越远,他的饥饿感就越弱,相对应的,也就没有再继续返老还童。
暂且逃过一劫的眼镜男,在回去其他几个人类嘉宾也在的房子时,意识到他的采购任务还没有完成,因为之前采购的东西都被他吃完了。
镇上的其他店铺都没有食物,眼镜男立刻赶回那个唯一的超市购物,到地方后却被超市给困住了,因为他之前在超市里随拿随吃时破坏了很多商品。
此时,眼镜男身上既没有这么多钱赔偿,又违反了“听宝宝的话”这个节目组唯一宗旨,他被罚只能用蛙跳的方式回去房子,并且每跳一下都要发出呱的一声。
眼镜男不得不照做,做了还有可能活下来,不做就是彻底的死路一条。
只是在他蛙跳的一路上,鲜鲜倒退着走在他前面,因为他滑稽的动作和呱声,鲜鲜捧腹大笑,前仰后合,一直没有停过。
摄影机这时离二人很远,能拍到鲜鲜张嘴大笑的表情,也隐约能听见一点鲜鲜的笑声。
就在鲜鲜的笑声中,蛙跳的眼镜男,呱着呱着,彻底返老还童成了小孩,幼儿……
视频看到这里,王以南几人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眼镜男变老,一定和鲜鲜尤其是鲜鲜的笑声有关系。
三人还以为鲜鲜会一直笑,直到眼镜男变成受精卵。
但实际情况是,在眼镜男变成看起来也就一岁多的婴儿时,鲜鲜就停止了笑声。
它没有再笑,只是舔了舔嘴唇,眼中充满了欲望。
这眼神,和之前眼镜男发现自己总是很饿,饿的要发疯,疯狂的想把所有东西吃进肚子里那时,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鲜鲜饿了。
这时,屏幕右边出现了一个方框,里面划过许多弹幕内容。
-这是一块多么鲜嫩美味的肉,可惜已经是过去式了。
-但我们还有机会!
-鲜鲜宝宝快来吧!
-这次的肉,一定要分出一部分来回馈我们观众啊!
这次的肉,指的自然就是王以南几人。
王以南是知道站点的鬼怪都是想吃人的,但看到这里仍然不禁面露恐惧,攥紧了拳头。
一旁的何玉只是身体有点僵硬,脸色变得有些差。
倒是彭晓,双腿已经抖得停不下来。
这三个嘉宾的反应导演还算满意,直到导演看向盛言时,却发现盛言正在望着天花板发呆,嘴里还咀嚼着什么东西,一副闲极无聊的样子。
导演感觉自己有点红温了……
视频继续播放。
第二个出场的也是个小女孩,头上扎着个大蝴蝶结,和鲜鲜一个年纪,外表也就五六岁模样,她笑道:“大家好!我是小鱼!”
与小鱼组队的是一个校服男。
晚上的聚会开始了,因为白天眼镜男没有采购回食物,即使现场布置了一些彩带气球鲜花之类的装饰,看起来也不是一场完美的聚会。
镜头里,小鱼提议让嘉宾们上台表演一个节目。
校服男作为小鱼的搭档,被小鱼安排了扮演一个幼儿的角色。
视频里这两位嘉宾,似乎都已经知道了眼镜男遭遇不测的消息,在听到要表演节目时,原本就强颜欢笑的脸,更是彻底苍白下来。
“那么,谁来演妈妈,谁来演爸爸呢?”小鱼目光扫过下面仅剩的一个男嘉宾卷发男。
卷发男的目光则看向站在台上要扮演幼儿的校服男,校服男此时正面露求助之色,希望他能上台帮忙,但卷发男只是恐惧地移开了目光。
小鱼露出笑容,“好吧,那就由我和阿贡来扮演爸爸妈妈吧!”
阿贡是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小男孩,也是卷发男的组队对象。
两个小孩走到台上。
整个房间暗下来,只有台上被打了光,亮堂堂的。
校服男浑身颤抖着,恐惧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突然,就在小鱼说出节目开始后——校服男不再颤抖了,他坐进了一把类似儿童餐椅的椅子里,身体被椅子固定住,双手放在面前的桌盘上,他傻傻的笑着,像是一个真正的幼儿。
“哦!我们忘了要给宝宝准备午餐!”小鱼扮演的妈妈尖叫道。
校服男立刻应景地像一个幼儿一样哭了起来。
“养小孩就是麻烦!”阿贡扮演的爸爸怒吼着。
节目组用飞快的速度组搭出了一个道具厨房。
小鱼和阿贡走向厨房。
“但我从来没有做过饭。”小鱼哭丧着脸说。
“你真是没用。”阿贡高声道。
他们在厨房里一阵捣鼓,终于端上来一个混合着污水与死老鼠的盘子。
盘子被放在校服男面前。
在屏幕内外的人类嘉宾们几欲作呕的目光下,校服男抓起死老鼠笨拙地往嘴里塞去。
不出意料的,校服男的喉咙被死老鼠卡住了。
小鱼尖叫起来,“天啊,我们的孩子要噎死自己了!”
阿贡:“你快去救他!”
小鱼:“你知道我从来没有救过什么人,我没有这个经验。”
阿贡:“但你是孩子的妈妈,快点去!”
小鱼从厨房拉出来一根长长的水管,接着她推倒了餐椅,让校服男摔在地上,接着,将水管强行塞进了校服男的喉咙。
校服男原本躺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哼声。
他似乎是在这时恢复了意识,他惊讶于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可置信地想要望向周围。
然而喉咙里古怪的味道,还有那根长长的继续在往里插入的水管,让他绝望地挣扎起来。
可是现在他的下半身还被困在餐椅里,他只能原地挣扎,而难以起身逃跑。
大量的水涌入了喉咙,校服男终于推开了小鱼,翻过身不停地呕吐。
小鱼被校服男推倒在一旁,它故作伤心欲绝状,“是什么样的小孩,居然这么小,就会伤害自己的母亲啊!”
阿贡扑了上来,“真是一个欠教训的孩子!”
它踩在校服男身上,殴打着校服男,手指抠住校服男的眼窝,似乎想将他的眼球剖出来。
校服男忍不住大哭,“我错了我错了!爸爸妈妈饶恕我这一次吧!”就像从前跟自己真正的亲爹妈认错时一样。
阿贡和小鱼停止了动作。
“好吧,孩子都认错了。”
“总要原谅他一次。”
“太让妈妈操心了。”小鱼走到校服男身旁,盯着他的喉咙看,“刚刚是在吐什么呢?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校服男还有些懵,他的目光下意识看向餐盘的方向,那里面还装着一只死老鼠。
他惊恐的感受了一下嘴里的味道,突然明白自己之前意识不清醒时,是吃了什么……
他真的吃下一只老鼠了吗?
校服男恶心得简直要发疯。
这时候他已经顾不得其他,又开始抠着嗓子想要吐出来,一定要吐出来!!
小鱼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哎呀,看看这孩子,是真的吃坏了东西吗?”
校服男还在呕吐。
没有得到校服男的回应,小鱼猛地将他从餐椅中拖了出来。
“好吧,你的确吃坏肚子了,否则你不会这样呕吐,也不会不回妈妈的话。”
小鱼伸出手,抚摸过校服男的肚子,“妈妈必须要帮你!”
“帮你把吃掉的坏东西从肚子里取出来。”
一旁,阿贡从兜里拿出来一把刀。
又拿出一把铁锯,一把针,小巧的斧头,具有弹性的弓弦,铁刷子,一锅滚烫的水。
……
“呕……”屏幕前,彭晓猛地将头别到一边,止不住的呕吐。
何玉捂住嘴,满头的冷汗。
王以南脸色白得像是死人,却还在思考。
阿贡殴打校服男时,校服男作为“幼儿”向“爸妈”道歉,阿贡就不情不愿地停下了动作。
也就是说嘉宾参与扮演还是有一点优势的,进入角色,利用角色和角色之间的身份,尽可能地保全自己,是有可能活下来的。
之后校服男呕吐的时候,小鱼问了他两次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这时候如果校服男控制住自己,不要再吐,也不要承认,只说自己没有吃坏肚子。
那么,再后面,小鱼亲自帮他从肚子里把死老鼠掏出来的情况,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屏幕里上一期的三个嘉宾,现在只剩一个卷发男还活着。
卷发男在亲眼看着校服男是如何惨死在台上后,已经彻底失去了精气神,失去了度过这个站点的信心,他神色木然,呆呆的坐在那儿,一副原地等死的模样。
而接下来镜头一转,出现的是小男孩阿贡的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