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越却置若罔闻,弯腰捡起黄符,目光在符文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捉弄我,好玩吗?”
祝念先是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转瞬又似拨浪鼓般猛力摇头,一脸诚恳地赔着不是:“我错了。”
“呵,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认错倒是挺麻利!”梁越斜睨了她一眼,目光落在手中的黄纸符文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隐身符?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还有这等稀奇古怪的本事。”
祝念忙不迭地站起身来,赔笑道:“那个……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你不是被你哥关了禁闭吗?倘若我把你哥叫来,你说你哥会不会生气?”梁越双手抱胸,面色一沉,语气中带着几分威胁。
祝念闻言脸色骤变,连忙摆手求饶,“别别别,已经很晚了,我哥身子不好,得早些安歇。方才捉弄你一事,实属不该,我向你赔罪……”
梁越转身在榻上坐下,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晚了!”
祝念硬着头皮走上前,怯生生道:“那你想如何嘛?”
“告诉我,你究竟是如何未卜先知我会被妖邪附身的,你不会算卦,可别拿这些借口来忽悠我。”梁越目光紧紧盯着祝念,像要把她看穿。
“告诉你也无妨,可我得再加一个条件。”祝念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梁越一脸愠色地看着她,没好气地说:“你这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你还敢跟我谈条件?”
祝念耍起了无赖,耸了耸肩,破罐破摔道:“那你叫我哥来吧。”
“你……”梁越被她气得一时语塞,竟有一种被她拿捏得死死的无力感,“罢了罢了,你且说说,什么条件?”
“我爹罚我抄书,不如你替我抄吧。”
梁越嘴角微微抽搐,沉吟了半响,终是点了点头:“这有何难?明日你把要抄写的东西带过来。”
祝祝念没想到他竟如此爽快答应,心中暗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凑近他耳边低语。
梁越往后退了一步,“说话便说话,贴这么近作甚?”
祝念气得跺脚,“你以为我想靠你这么近吗?我哥说了,此事关乎我性命,不可张扬,我怕隔墙有耳,这才……”
梁越半信半疑地上前,将脸凑近:“说吧。”
祝念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我做梦梦见的。”
梁越闻言,脸色瞬间涨红:“你还想诓我?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你看你,又不信我!我诓你何益?”祝念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索性竹筒倒豆子般,将近日所做噩梦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末了,她双手一摊:“我已如实相告,你若不信,我也无计可施。”
梁越眉头紧锁,凝视她良久,沉声道:“你说你梦到了一位老妪,可还记得她模样?”
祝念仔细回想了下,喃喃道:“黑袍,蛇杖,苍老得如枯树般的面庞,浑浊的眼睛,她手里还有一盏古朴的灯,灯里还有两缕魂魄……”
梁越见她一脸认真,不似撒谎。只是,他从未听闻人的梦境竟有预知之力,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涟漪。
古书记载,凤鸟与鸾鸟乃祥瑞神兽,具预知之能,然此二兽早已在人与妖魔大战中陨落。莫非,这世间当真还有其他的神秘力量?
“我可以回去了吧。”祝念见梁越陷入沉思,趁机问道,未等他回应,便提着裙摆,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门外,躲在走廊柱子后的胡星濯看到她的身影,长吁了口气,如释重负般转身回了房。
祝念回到房间,只觉脑袋昏沉,脸颊滚烫,难受至极。她鞋袜未脱,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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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分,万籁俱寂,唯有祝勉的屋内,不时传来阵阵急促而沉重的咳嗽声。
白狸原本蜷缩在床角,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猛地瞪大了它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眼中满是关切,定定地望着祝勉因剧烈咳嗽而起伏的背影。
绮红正倚在软榻上打盹,闻声惊醒,忙不迭地起身,匆匆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快步走到祝勉身旁,轻声细语地安抚着他,一边轻轻拍打他的后背,试图缓解他的不适。
祝勉接过茶水,轻抿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声音带着几分沙哑与歉意:“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绮红轻轻摇头,眼中满是习以为常的温柔:“少爷哪里的话,我本就习惯了伺候您。您还是快些躺下歇息吧。”
“我再坐一会儿,看会儿书便睡,你且回去歇着吧。”祝勉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担忧。
绮红深知他的脾性,知道他睡不着时总会翻阅几页书,便转身去书架上取了本书来,递到他手中,离开之际,她瞥见了蜷缩在床边的白狸,正欲伸手将它抱走。
“狸奴畏寒,”祝勉见状,连忙开口,“这天寒地冻的,你让它去哪儿安睡?”
“少爷,它在哪儿睡都行,可别让这小家伙再扰了您的清净。”绮红轻声细语,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坚持。
“这里暖和,就让它留在这儿吧,无妨的。”祝勉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抚了抚白狸的毛发,示意它安心留下。
绮红离开后,屋内再次陷入一片静谧。
祝勉怕惊扰了其他人的好梦,以拳抵唇,将咳嗽声压抑得极低,却仍能听出其中的痛苦与隐忍,那咳嗽声闷沉闷沉的,像是从心底深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