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道歉。”见火候差不多了,无名修士收剑,提示了一下两人的赌约。
黑火里的人影当即转向台下陆小吾的方向,显然已是下跪的姿势了。“对不起,小兄弟,是我不对,我不该恐吓你一个无辜的凡人,你饶了我吧!我好不容易才突破的!”
陆小吾的脸顿时拉得老黑,有些不是滋味地点了点头。
台上的无名修士这才微垂眉目,收手熄灭了这蚀骨燃烧的黑色火焰,退回到台下正在观战的凌二身后。
半空中,被烧灼得不成人形的龙沉竹轰然摔落,满脸血痕,面露惊恐,双眼通红,显然是不服,却是咬牙切齿,摄于玄冥之火的恐怖,不敢再出言挑衅。
看台上,凌二早已扔了酒杯,改喝惯常的淡茶,见状,只兴致盎然地单手握杯,埋头看向台上的龙沉竹。
他瞳孔黑似深潭,从鼻中发出了一声似同情、又似欣赏的逶迤轻笑。随后甩袖放下茶杯,片叶不沾身地招呼众人,离席而去。
台上刚才的厮杀,于他,仿佛不过是看了场乐子。
陆小吾跟随着凌二起身,离开之前,还忍不住略带同情地回头,看了看那趴在台上的龙沉竹。
后者则在他回头瞬间,浑身冷战一下,埋下头,回避了他的目光。
哎……大冤种。陆小吾不禁在内心低叹了一声。
可惜……鸿蒙界的霄影大人,终究只是自己刻意塑造的幻影……
他现在有为霄影大人奋斗厮杀的冲动,不过是因为还不知道霄影大人的真身是什么样罢了。
那会是一团真正的,足以燃烧世间一切的玄冥幽火。
*
“我不是说了不准露出任何破绽吗?”
山庄小池边,陆小吾一边打着水漂儿,一边状似闲聊般回头,低声问道。
“对不起……”那名上场的无名修士走近一些,说道,“属下只是一时气不过,他一口一句侍童喊着。二公子又不便出手,输了赢了都不讨好,所以,就忍不住教训了一下……”
……仔细算来,不管多讨厌对方,刚才凌二的确没有要出手的打算。
其实除了凌府围攻那一次对方是自己送上来的,凌二此前也并没有刻意针对过这个男修。
所以啊,这人一旦有了靠,心气就是高……也不见随意对这个那个发脾气了。
只不知道这样下去是好还是不好。
“闹了出开门红,也算是造好阵势了。不过以后小心点,别人发现不了,一次两次他可能也没注意,但次数多了,他必定起疑。”
陆小吾想到这里,回头和无名修士继续吩咐道,“玄冥之火本是至纯至阳之焰,但自从融合了魔种的力量后,它就彻底由阳转阴了。与凌二所用的相比,已然缺乏了古朴刚猛之力,而多了一丝阴寒之气……以后他在场,不要随意动用这一招。”
“是。”无名修士老实点头,转身离去。
待修士离开后,另一面,正独自在长廊中转悠的白衣路道长,却是负手向陆小吾走来,打趣地问道,“怎么?刚才龙沉竹向你道歉,看你脸色似乎并无几分高兴啊?”
陆小吾侧目冷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两一开始就并非为我在争斗,这输赢对我有几分相干,又有什么值得高兴。”
“喔?听起来你倒真的对凌二上了心。”路由之微微仰头,一副了然的神色,“所以才会因他为了不是你的人争锋较劲,感到不是滋味是不是?”
“你知不知道,你说话的样子很令人讨厌。”陆小吾逐渐不耐烦起来,“不要瞎猜别人的心思。”
“只是闲聊,闲聊而已。”路由之故意停顿了一下,随后,拿轻浮目光从上到下扫过后者全身,仿佛在赞赏一件精美的物件那般。“咴儿……你这身皮囊倒也不差。”
陆小吾皱眉,“……你又想说什么?”
白衣道长叹息一声,“就是想说……你既占据了所有优势,就不要整日揣着明白装糊涂。否则只会将那孩子越推越远,等他彻底奔向其他人的时候,我看你哭不哭。”
“你也看到了,他想做什么,不是我能左右的。”陆小吾负着手,嘿嘿冷笑道,“况且我有自己的打算,你似乎没有资格干涉吧。”
白衣道长似乎觉得这么绕来绕去说得很累,于是决定不和他继续打哑谜了,换了一种更加直白的说法。
“算了,我就直说了——你要是做不到把人睡了,就想办法让他睡了你也行,笨蛋!”
“……滚。”陆小吾顿时炸毛,瞪了瞪这混不吝的白衣道长一眼。“算了……我滚。”说完便躲得远远的去。
——哼!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不过陆小吾转念一想,就决定要好好查一查这个白衣道长的底细。
这人此时出现在这儿,又不断提醒自己要把握住和凌二相处的机会,好像在暗示什么一样。难道他真的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会是什么?
假如他真是七大宗门派来的卧底,属实只能和萧渊鹤要下界那件事有所关联了。
陆小吾左思右想,又连夜入鸿蒙界中打点了一番,方才从自己安排在萧家的小魔灵那儿得来了一个确切的消息。
——得益于白天升仙大会时,小魔灵击败了天峭门大冤种的风头。原来本次大会不打算凑热闹的萧家人,如今真的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