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书中文

繁体版 简体版
选书中文 > 晦暗线 > 第24章 标本师四

第24章 标本师四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解剖台上的尸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安详。死者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面容平静,双手交叠置于胸前,仿佛只是睡着了。但颈部那道精细的缝合线暴露了真相——她的头颅曾被完整取下,又被人以惊人的解剖学知识重新接回。

沈昭的镊子悬在尸体耳部上方,动作凝固了三秒钟。这个异常被站在一旁的齐小菲敏锐地捕捉到了——沈主任从不犹豫。

“耳道内有异物。”沈昭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镊子精准地探入死者右耳,取出一团已经泛黄的棉球。

齐小菲立刻递上证物袋:“这是...普通的脱脂棉球?”

沈昭没有立即回答。她将棉球放在放大镜下,调整光源角度。棉球表面泛着一种不自然的油性光泽。

“石蜡浸润。”她终于开口,“不是普通的医用棉球,经过特殊处理。”她转向尸体的左耳,同样取出一枚棉球,“两耳都有,对称放置。”

解剖室的门被推开,程野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他的左肩微微耸起——连日的阴雨让旧伤疼痛加剧。看到解剖台上的尸体,他的眉头拧成了结。

“第三起了。”他声音沙哑,“这次是在哪儿发现的?”

“市立图书馆的医学古籍区。”沈昭头也不抬地回答,正用电子显微镜观察棉球纤维,“死者是医学院图书馆管理员,负责特藏部。”

程野走近解剖台,目光落在死者耳中的棉球上:“和之前发现的照片一样...”

“什么照片?”沈昭猛地抬头。

程野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郑明远母亲的老照片,那个耳朵里塞着棉球的女人。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方式。”苏晚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米色高领毛衣,衬得肤色越发白皙,“这不是巧合,是签名。”

沈昭放下镊子:“心理学解释?”

苏晚晚走近解剖台,但没有触碰任何物品:“棉球象征隔绝声音。凶手可能在重现某种童年场景——被迫隔绝外界声音的痛苦经历。”她指向死者安详的表情,“看她的面部表情,与其他部位的创伤形成鲜明对比。凶手在给予她‘安宁’,就像他母亲曾经寻求的那样。”

程野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柯北查到了一些东西。二十年前,城郊的圣心福利院曾批量采购过这种石蜡棉球,用于治疗儿童耳部感染。”

沈昭的手套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圣心福利院...与海州医学院有合作项目。”

“而且,”程野补充道,“郑明远在那里长大。”

解剖室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制冷设备的嗡鸣。沈昭摘下手套,动作比平时慢了一拍:“我需要福利院的医疗记录,特别是关于耳部治疗的。”

“已经在路上了。”程野说,“我和苏博士准备去福利院实地调查。你要一起吗?”

沈昭的目光落在死者耳中的棉球上,某种记忆的碎片在她脑海中闪回——父亲实验室的抽屉里,似乎也曾有过这样的棉球...

“我去实验室分析这些棉球成分。”她最终说道,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有发现立刻联系。”

---

圣心福利院的建筑像是从旧照片里走出来的——红砖外墙爬满了常春藤,铸铁大门上的油漆剥落得斑斑驳驳。程野推开吱呀作响的大门,扑面而来的是消毒水与陈旧书籍混合的气味。

“程队。”苏晚晚突然拉住他的手臂,声音压得极低,“看那个。”

走廊尽头的墙上挂着一幅褪色的集体照。照片中央是一个瘦小的男孩,站在一群孩子中间,却显得格外孤独。他的耳朵里塞着两团明显的白色棉球。

程野走近照片。尽管年代久远,男孩左手上拿着的铅笔位置已经暴露了他的利手习惯——一个左撇子。

“郑明远?”他轻声问。

苏晚晚摇头:“不,看名牌。”她指向照片下方的铜牌,上面刻着一行小字:‘1998年度优秀学员——陈明’。

院长办公室的门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走了出来。程野出示证件:“您好,我们是...”

“警察。”老妇人平静地接话,“为了陈明的事,我猜。”她的眼神落在照片上,流露出一丝哀伤,“我早就知道那孩子总有一天会惹麻烦。”

程野和苏晚晚交换了一个眼神。苏晚晚上前一步:“您能告诉我们关于陈明的事吗?特别是他的耳朵...”

老妇人叹了口气,示意他们进入办公室。房间里的家具像是从上世纪保存至今,皮沙发上的裂纹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陈明是1995年被送来的,当时才六岁。”老妇人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上,“他母亲在他面前自杀,用一把兽医用的骨锯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程野的瞳孔微缩——骨锯。

“那孩子有严重的听觉过敏。”老妇人继续道,“任何稍大的声音都会让他痛苦不堪。我们按照医嘱给他耳朵里塞石蜡棉球,那是当时治疗这种症状的常用方法。”

苏晚晚拿出笔记本:“他的母亲...是不是也塞棉球?”

老妇人点头:“根据社工报告,他母亲生前常年用棉球堵住耳朵,声称听到了‘神的声音’。”她的表情变得复杂,“那孩子刚来时总是说,妈妈告诉他,只有安静的人才能上天堂。”

程野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是沈昭发来的信息:「棉球上的石蜡含有特殊添加剂,与海州医学院1990年代神经耳科实验用药相同。我需要陈明的完整医疗记录。」

“陈明后来怎么样了?”程野收起手机问道。

“十八岁离开福利院,拿到了医学院的全额奖学金。”老妇人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发黄的相册,“但他没有选择临床医学,而是去了兽医专业。”她翻到某一页,指着一张照片,“他说这是为了纪念母亲——她生前在动物园工作。”

照片上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正在给一只兔子做检查。他的左手上,一把骨锯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苏晚晚突然问道:“陈明和郑明远是什么关系?”

老妇人的手指在相册上停顿了一下:“他们是一起来的,像兄弟一样亲密。郑明远比陈明大两岁,总是保护他不受其他孩子欺负。”她翻到另一页,“直到那件事发生...”

照片上是两个男孩站在福利院后院,陈明的耳朵里塞着棉球,郑明远的手搭在他肩上。乍看之下是温馨的画面,但陈明的表情却异常僵硬,而郑明远的嘴角挂着一种诡异的微笑。

“什么‘事’?”程野追问。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