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野凑近屏幕:“能看清脸吗?”
柯北摇头,同时调出另一个窗口:“但有趣的是...”他放大运输箱的一个角落,“看这个反光,像不像某种金属工具?”
程野眯起眼睛。在模糊的画面中,运输箱边缘确实有一道细长的金属反光,形状像是...
“骨锯。”他脱口而出。
柯北打了个响指:“Bingo!我已经比对了全市兽医器械销售记录,过去三个月内有27把同类骨锯售出。”他调出一份名单,“正在交叉比对购买者的其他信息。”
程野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再查查暗网上有没有相关交易,特别是关于‘标本艺术’的。”
柯北的眼镜反射着屏幕的蓝光:“已经在做了。事实上...”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古怪,“二十分钟前,暗网一个叫‘标本师’的ID刚发布了一条招募信息。”
程野的肌肉瞬间绷紧:“什么内容?”
柯北将屏幕转向他:“‘寻找艺术合作伙伴,具备解剖学知识者优先。可提供全套工具和材料。’联系邮箱是加密的,我正在破解。”
程野盯着那行字,胃部一阵紧缩。这太明显了,简直像是一个陷阱。他拿出手机,正要通知沈昭,齐小菲突然冲进监控室。
“程队!沈主任有新发现!”她的声音因为奔跑而有些喘,“骨骼的牙科记录比对出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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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剖室里,沈昭站在X光片前,手中的激光笔指向一个细微的阴影。
“下颌骨第二磨牙有独特的填充物。”她的声音异常冷静,“根据牙科记录,死者是赵明远,男性,54岁,海州医学院前解剖学讲师,五年前...失踪。”
程野的目光从X光片移到沈昭的侧脸。她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冰冷,但太阳穴处一根微微凸起的血管暴露了她的真实状态。
“赵明远...”程野重复着这个名字,突然想起什么,“是不是当年那个——”
“没错。”沈昭打断他,激光笔的光点微微颤抖,“就是主持神经麻醉剂实验的赵教授。”
解剖室里一片死寂。程野的大脑飞速运转——五年前叫停的实验,失踪的教授,如今以骨骼标本的形式重现,还有那个神秘的‘标本师’ID...
“沈法医,”他谨慎地选择措辞,“赵教授和你的父亲...是同事对吗?”
沈昭的手突然握紧,激光笔在X光片上划出一道刺眼的红线。她的父亲沈明远,海州医学院法医学教授,十年前在一次实验室事故中去世——官方说法。
“是的。”她最终回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他们共同发表过几篇论文。”
程野没有追问。他转向骨骼标本,仔细观察那些精确到可怕的切割痕迹:“凶手在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不仅是向我们,更是向...”他停顿了一下,“特定的人。”
沈昭突然摘下手套,动作近乎粗暴:“我需要重新检查所有关节切割面。小菲,准备电子显微镜。”
齐小菲点头去准备设备,程野却站在原地没动。他注意到沈昭摘下手套后,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那是十年前实验室事故留下的,和她父亲死在同一天。
“程队长。”沈昭背对着他说,“你能去查查赵教授失踪案的原始档案吗?特别是...”她的声音几不可闻,“最后见过他的人。”
程野点头,尽管知道她看不见:“我已经让局里调档案了。另外,”他犹豫了一下,“柯北在暗网上发现了一些东西,可能和案件有关。”
沈昭终于转过身:“什么?”
“‘标本师’的招募贴。”程野观察着她的反应,“发布时间是今天上午,就在我们发现骨骼后不久。”
沈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转身面对洗手池,打开水龙头,机械地搓洗已经干净的手。水流哗哗作响,掩盖了她呼吸的颤抖。
程野默默退出解剖室,给柯北发了条信息:「查沈明远教授十年前实验室事故的详细报告,加密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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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一间没有窗户的地下室里,一个身穿橡胶围裙的男人正在工作台前忙碌。台面上整齐排列着各种骨骼锯、镊子和注射器。墙角的大型玻璃容器里,某种透明液体浸泡着一个模糊的人形。
男人哼着歌,动作娴熟地用骨锯分离一块股骨。锯刃与骨骼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但他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完美角度,34.5度。”他自言自语,将锯好的骨头放入旁边的溶液中,“程队长会喜欢的。”
工作台上的平板电脑亮着,显示着暗网论坛的页面。‘标本师’的ID下有一条新回复:「材料已准备好,期待合作。PS:沈法医能认出她父亲的切割风格吗?」
男人轻笑一声,拿起另一块骨头开始加工。墙上的时钟指向下午三点,阳光通过通风管的缝隙射入,恰好照在工作台中央的一张老照片上——照片里,年轻的沈明远和赵明远站在海州医学院的实验室里,举杯庆祝着什么。
“很快就能重聚了,老师们。”男人对着照片说,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孩子睡觉,“标本馆需要更多...完美的展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