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的,怎么都这么笨呢,你们说你们随谁?”陆辰宵不耐烦地揪着离他最近的男生的衣领拉过来,在他头顶金灿灿的黄毛上用力薅了一把,“就这样,学会了吗?”
鸦雀无声,沉默是今晚的康桥。“你们说谁还不会,过来我亲自指导。”陆辰宵眼睛一瞪,几个小弟立刻绷紧了皮肉四散而逃,边跑边大喊“学会了”。跑得最慢落在末尾的是个寸头,光秃秃的脑瓜在太阳底下锃光瓦亮。
“一群小兔崽子,就他妈知道气我。”陆辰宵表情狰狞地咬牙切齿。
几个人很快根据资料锁定了魏云晗的位置,耐心等到下午她离开学校后落单时才动手。他们都戴着黑色的口罩,看不见表情,但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寒冽的戾气,好像时刻准备着把眼前的女生连皮带肉地生吞活剥。
“救命!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救命啊!”魏云晗被推搡到一条偏僻的小路,她尖叫着后退,整张脸上湿漉漉的布满泪水。
她这一喊反而没人再上前靠近,但也不会就这样放了她。几个男生围成半圆的小圈把她逼到了狭窄的墙角,每个人的眼神都写着来者不善。
“我给你们钱,你们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别碰我,不要碰我。”魏云晗的牙齿都在打颤。为首的男生冷淡地说:“没人要你的钱,只是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懂吗?”
可笑的是,这时魏云晗的脑中突然闪过了好几个人的影子。她想,自己这回是罪有应得,死到临头了。就当她万念俱灰地准备放弃反抗随便什么事发生时,她突然看到了飞奔着过来的,越来越近的张恺。
熹微的阳光落进她的瞳孔里,魏云晗觉得仿佛自己已经被押上了断头台,判官也掷出了那枚火签令宣布“吉时已到”,而张恺就像是劫法场的英雄那样从天而降。
“你们放开她,有什么冲我来。”张恺的声音很冷静,最后几步他慢慢走过来,丝毫没有慌乱。
魏云晗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场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句话。
“龙哥,”黄毛小弟悄悄凑到为首的男生耳边,“老大没说不能打男人。”
男生转过身:“那还等什么,我手都痒了。”
日落西山,一道鲜红的血迹从张恺头顶蜿蜒而下,划过他半张脸。魏云晗从前总是嫌弃他鼻梁不够高,下颌线不够清晰,侧脸也没有棱角分明。但是现在她像是一个温柔的妻子那样用袖子一点一点擦掉张恺脸上的血痕,心里觉得不会有比他再英俊的人了。
别人都走了,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张恺的腿受了些伤站不起来,只能背靠冰冷的墙砖坐在地上。
“我知道你,你不是那么无辜,其实你最喜欢骗人。”张恺突然无力地开口,声音没什么起伏,“你最喜欢看别人痛苦,甚至会为此感到喜悦,你是彻底的坏蛋。”
破天荒的,魏云晗无比顺从地点了点头。她有种预感,似乎张恺想要借这个机会对她说一切都两清了,他们到了要说结束的时候。
所以魏云晗娇弱地靠着他的肩膀轻声说:“我的确很爱说谎,骗人——张恺,你记不记得大二的时候,我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告诉你我去了乡下的奶奶家,那里没有信号所以联系不上你。”
她妩媚的笑容近乎宠溺:“那天我也在骗你,其实我去打胎了。张恺,我为你失去过一个孩子,所以你不能离开我。不然我和宝宝都不会放过你的。”
温暖的阳光顺着窗户柔柔地倾泻进病房里,赵流萤还要再观察两天才能出院,确认她没有脑震荡的后遗症。
知道了陶玖在医院陪护后,陈姝野送来一个包装精美的果篮。香甜可口苹果、葡萄、水蜜桃还有车厘子都很新鲜,陶玖问:“公主,你想吃哪个?”
“没什么心情,就吃个苹果吧。”赵流萤的眼皮耷拉着。医生说她这道伤口有一定可能会留疤,不过可以做手术,但那也要等愈合后的三到四周。好不容易等到马上就放寒假了,她的旅游却也泡了汤。
陶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拿出从护士那儿借来的水果刀准备削皮。
“咦,你不是洗过了嘛?我直接带皮吃就好了。”赵流萤迷茫地看她。
陶玖低着头说:“我很快就削好。”她的动作干净利落,一圈圈红色的外皮掉进垃圾桶里。
有些无聊,赵流萤八卦地问最近从同学那儿听到的传闻:“所以陈姝野真的把魏云晗给打了?”
“没有,最后打的是张恺。”陶玖摇摇头,专心地削苹果皮,“也不是陈姝野打的,她叫了别人来。”
“天哪,就因为我被推倒后撞到头,陈姝野就去打她了。”赵流萤目光涣散地喃喃自语,转了转眼睛思考一会儿,忽然大惊失色地喊:“她不会喜欢我吧!”
陶玖差点没被吓得割伤手指,她胡乱收起了水果刀:“陈,陈姝野她,她见义勇为。”
“不对。”赵流萤挣扎着坐起身来,严肃认真地摇了摇头。她炯炯有神的双眼像探照灯一样从头到脚扫视了陶玖一圈,目光又落到桌面上——她忽然发现陈姝野送来的所有水果都是陶玖爱吃的。
她屏住了呼吸,几秒后恍然大悟地吸了一口气:“好啊!原来陈姝野喜欢你!”
陶玖的脸红得都要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