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星旋。”陈嘉授忽然叫她名字。
她身体还朝着外面,却一动没动。
“……”
“不加个微信?”他说。
回国后,喻星旋换了新的手机号。而陈嘉授的微信,许多年前就被她以前注册的微信拉黑了。
而陈嘉授像是从来不知道自己被她拉黑过。
看来这么多年,他确实没有试图联系过她,连节日问候都没带上她。似乎也默认她换了号码。
喻星旋低头输入备注,把手机放回包里:“再见,回去路上小心。”
她想,以后她大概也不会再跟陈嘉授以这样的身份见面了。
“今晚早点休息。”
喻星旋点点头,打开车门,又想起什么似的:“那个,今天谢谢你送我。”
她走进单元楼,副驾的的车窗在她身后缓缓降到底。
“喻星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车载广播隐约透出的粤语情歌里,陈嘉授的声音显得格外缱绻:
“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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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喻星旋一路上强撑的什么东西像是忽然被抽空了。只剩做梦一般的虚幻和不真实,后知后觉地袭来。
她靠着门板,盯着天花板上的一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来到京市后,她收养了小区楼下一只流浪狗,给它起名叫布丁。
她每天回家,布丁都会撒着欢地欢迎她。但今天,不管它是汪汪大叫,还是站起来往她身上扑,咬着玩具往她手心里拱,全都没引起她的注意。
这次相亲,倒也不能说全是坏的。
虽然没谈起高中,但她也没泄露任何关于她暗恋陈嘉授的证据。
除了这个,也算是合理化了自己第一次爽约的事。
喻星旋脱下湿透的鞋子拿去晾,拿起手机,祝媛半小时前才发了条开工的朋友圈,她一时也想不起还能找谁说。发了会呆,只能收拾好换洗衣服,拖着满身疲惫去浴室洗澡。
脱衣服时,喻星旋忽然发现手腕空空如也,懊恼地拍了下额头。
今晚她坐上陈嘉授的车后,擦手腕上的水,顺手就把手表摘下来放在他车的仪表台上。
喻星旋正打算跟他说一声,但打开空荡荡的聊天框,却又迟疑了。
她忽然想起,上次拉黑他是什么时候。
不是高中毕业。
是出国之后,她听说他谈了新的女朋友的当天晚上。那天之后她再也不打算给自己机会了。
后来她没有再刻意打听,也没再听人说过他们的后续。
或许也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校园恋爱,之后随着毕业和现实,无疾而终地在人海中走散。
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还要开始呢?
脑海中充斥着这个疑问,喻星旋模模糊糊地陷入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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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个星期,部门工作骤然忙碌,好几个大单压在头上,给人充足的逃避理由。
偶尔想起见面那天,只觉得恍如一梦。
对他那句“还不如找我”,喻星旋当时就没抱多大期望,拖着拖着,希望更是磨得只剩下碎片。
反正她最擅长的就是不联系。她是想交给时间解决,慢慢把这事拖黄。
逃避有用也不可耻。有了这个准备,在真正面对那一天时,至少自己心里也能好过一点。
而这一个星期陈嘉授更是完全没联系过她。不管他是把她的手表扔掉,还是完全想不起是谁的,基本都代表他们已经没戏了。
而喻星旋居然对此接受良好。
又一个周一来临,喻星旋所在的现代建筑设计部的每周例会结束。
部长李杰对喻星旋的业务能力赞赏有加,几乎没有她搞不定的甲方。
上次有一位友铭集团的周总极难对付,在会客室拍着桌子骂人,但喻星旋与他沟通过后,项目进展奇迹般地变得极为顺利。
李杰认为,喻星旋之所以能解决难缠的客户,就是因为她储备丰富,加上对设计理念的一针见血。因此他特别要求,以后每周例会轮流进行一次案例分享,并且每人都要上交对于设计理念的心得感悟。
回到各自工位上,同事阿敏问喻星旋:“刚才的国内外优秀建筑案例分享你拍照没?我有张关键的没拍下来。”
“哪一张?”
“我也说不清楚,我能自己找吗?”
想到相册里没有什么秘密,阿敏也不是会乱翻的人,喻星旋把手机递过去。
阿敏很快找到那张图片:“就是这张,你过会发给我?”
喻星旋接过自己的手机:“好。”
“对了。”见喻星旋给她转发过去就将手机息屏,阿敏提醒了句,“刚刚有人给你发微信。”
“应该是工作消息。”
喻星旋顺手拿过手机解锁。下一秒,她睁大了眼睛,差点拿不稳手机。
陈嘉授的头像赫然出现在最上方,多了一个红底白字的“+2”气泡。
喻星旋心猛地一跳,点开第一条语音。
“喻工。”
手机音量开太大,自动地免提播放出声。阿敏满脸八卦地问:“谁啊谁啊,声音还挺好听的。”
喻星旋手有点抖,一边调小音量,一边遮掩:“客户,客户。”
她点开第二条语音,迅速把听筒放到耳边。
陈嘉授的嗓音有些失真,像裹挟着电流:“你怎么老丢东西在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