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怀中人突然仰起头来,那双含泪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眼角还泛着喜极的红晕。
芍药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您可知道,我等这一刻等了多久?”
孟元正欲开口,却见芍药突然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猝不及防地贴了上来,她下意识护住他,后腰却撞上了身后的圆桌。
芍药的手已经轻飘飘攀上她脖后,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挂在她身上。
这个吻带着脂粉的甜香和泪水的咸涩,孟元能感觉到他在发抖。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加深力道时,芍药自己先退开了,脸上浮现出一抹带着处男特有的羞赧。
“殿下恕罪...”
他低垂着眼帘,手指却仍紧紧攥着她的衣袖。
“在下一时情难自禁...”
孟元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
“我都答应你了,证据在哪?”
芍药撇了撇嘴,似乎有些失落于她的冷静,但还是转身走向床榻。
他从枕下取出一个绣着茱萸花纹的锦囊,双手奉上。
“都在这锦囊中,茱萸说江烨每隔五日便会偷偷去城西的清心茶坊与接头人见面。”
芍药眼神闪烁。“只是不知刺杀后此地内还有可抓之人。”
孟元接过锦囊时便触到里面硬物的轮廓。
孟元没有立即打开查看,而是盯着芍药看了许久。
她现在可以将芍药治下知情不报的罪责,不过...
“你该早些将这些给我,百花楼现在估计已经被人盯上。”
芍药闻言苦笑。
“殿下,殿下眼里根本没有我。”他语气诚恳却透出几分悲惨。
“若不是昨日向您投出消息,我甚至不敢确定您还记得百花楼有个芍药。”
孟元哑然,她确实一直将芍药当做消遣。
但这能怪她吗?难道虞国但凡有点美貌的男子都要自己负责不成?
“嗖!”
孟元快速出声喊道。
“小心!”
一支羽箭破窗而入,擦着孟元的耳际钉入身后木墙。
她回首看时箭尾还在颤动,箭头上泛着诡异的银光。
孟元一把拉过芍药,迅速躲到墙角。
几乎同时,又是三支箭接连射入,其中一支深深扎进她刚才站立的位置。
芍药一时间被吓得脸色煞白:“怎么有刺客?”
孟元没有回答,她抽出袖中短刀将他护在身后,警惕地听视四周。
窗外远远的黑色人影晃动,至少有五六个人正在逼近。
她迅速在脑海中计算着逃生路线,不能从正门出去,窗外有埋伏,唯一的出路只有...
孟元轻声急切道。
“跟我来。”她拽着芍药冲向榻下。
百花楼的每间雅室都设有通往一楼的暗道,是为了方便身份尊贵的客人而设置,芍药显然也知道这暗道,没多想就立刻跟上脚步。
塌下的暗门被掀开,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升腾的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的熏香气味。
孟元压低声音问道:“楼里的人真的都昏迷着?”
芍药也不含糊急忙点头:“是,药效要到傍晚才会退。”
孟元暗自松了口气,这些刺客下手快准狠却没引起任何动静,看来是想悄无声息解决自己。
那她至少不用担心伤及无辜的问题了。
她扶着墙壁前行,耳中捕捉着楼内的动静。追兵的脚步声从上方传来,对方似乎正在逐层搜索。
她当机立断道:“我们先去后巷。”
芍药却拉住她的衣袖:“不行,后门肯定也有人守着。”
他咬了咬下唇。"我知道一条密道,是楼里运送贵重物品用的。”
两人在黑暗中轻脚移动,不到半柱香便悄无声息地下到一楼。
芍药带着孟元拐进一间储物室,移开几个酒坛后,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潮湿的冷风从洞中涌出,带着地下特有的霉味。
“你先下去。”
孟元示意芍药先进,自己则守在洞口警戒。
芍药迟疑了一会但还是听令照做。
“砰!”
就在他弯腰钻入的瞬间,储物室的门突然被踹开。
“在那里!”
三个蒙面灰衣人持刀冲了进来。
孟元反应极快,手中短刀脱手而出,正中为首者的咽喉。那人捂着脖子倒下时,她已经抄起墙边的铜烛台,狠狠砸向第二人的面门。
“殿下”芍药在洞内焦急地喊道。
第三把刀已经劈到眼前,孟元侧身避过,顺势抓住对方手腕一拧。
骨骼断裂的脆响中,她夺过长刀,反手刺入敌人腹部,温热腥甜的鲜血直接喷溅在她脸上。
没有犹豫,她纵身跳入洞中,顺手将酒坛推回原位堵住入口。
黑暗中,芍药冰凉的手紧紧捏着她一指。
“这边。”
密道曲折幽深,两人磕磕绊绊地前行,身后时不时传来追兵搬开障碍物的声响,但距离已经拉开。
就在拐过几个弯后,孟元在墙体一处发现了一丝亮光。
她推开伪装成墙的暗门。
“砰!”
暗门与地面间依旧留有巨大的落差,于是两人一前一后都跌入沙地中。
孟元迅速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才看向芍药。
“没事吧?”
芍药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清明:“我没事,殿下您的脸...”
孟元这才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沾着血迹,她随意抹了一把:“不是我的血。”
说着,她拉起芍药的手。
“先离开这里。”
两人沿着小巷疾行,很快混入主街的人群中。
孟元刻意避开了刘释异的方向没去找她,而是带着芍药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家不起眼的茶馆前。
说是茶馆其实并不贴切,只是因为这门面实在窄小,稍微不注意看几乎就要错过。
门前挂的灰扑扑的招牌上提着的“三味茶舍”四个字早已褪色,甚至边角处还缺了一角陈年旧伤。
门楣上悬着遮阳的青布幌子也被洗得发白,在微风中懒洋洋地晃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