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幸?
不不不,哪里来的庆幸?不过是延迟了那么一点时间罢了。
她总是这样的悲观,或者称之为摆烂。
还会有希望吗?
流水不仅放慢了身体的动作,好像也放慢了时间的流动,又或许是失去了对时间的认知吧。
总觉得很漫长,好仿佛过去了很久得样子。
周围水的流向好像都有所变动。
等一下!
水流方向变了?
她勉强调动了点脑细胞才意识到这一点,紧接着她碰到了一股阻力。
碰到墙了?
不再是无处借力,洋景反应迅速的伸手摸索,终于攀到了一处可以握住的突起。
是把握着微薄的氧气延长死亡时间,还是奋力去搏那一线生机。
做足充分的心理建设后狠了狠心,左手松开调料瓶前来援助右手一起用力抓住那块“浮木”。
身体在水中向上移动着。
一点一点,再向上探去,就这么一处一处的寻找可以借力的支撑点。
时间与力气的双重消耗下,那块大石头又开始变得越来越重了,甚至相比于之前更加快了速度。
头顶上方投下来的光线逐渐增多了。
已经很累了,触感模糊而又虚浮,洋景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有没有真正触碰到墙壁,双手快要用不上劲了。
在水中,还是这样浑浊的水中,视力显得就没那么重要的了。
只闷着头试图忘记胸肺因氧气不足产生的憋闷,不管不顾的向上够。
就在快要完全乏力时,指尖触探到一丝凉意,才后知后觉到探出了水面。
也许过去了很久很久,洋景终于攀到了水面探出头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可是她实在是再也没有力气去支撑她上岸脱离水面。
劫后余生般观察四周环境,她判断的不错,这里是河道拐角,流水方向的转变迫使她受离心力影响被甩到了河一侧。
身后不远处,隐约还能看到那座桥,和桥上的那群人。
要离开他们的视线范围。
洋景还在这样想着。
真的,好累好累。
沿着岸边一点点游动,直到被河道内壁彻底挡住,什么也看不到了。
风一吹,掀起头皮一阵发麻。
晕乎乎的却又矛盾的感觉自己很清醒。
终于找到一处延伸到水里的石阶,踩上去不知道是石阶上滑溜溜的绿藻在搞怪还是腿软,只有五六阶的陡梯险些叫她滑倒好几次。
爬上仅有两个人宽的石岸,目光所及之处却怎么也没有看到通向两米之上街道的通道,仅有一处等人大小的排水管道正黑黢黢的望着自己。
这里毕竟不是一处歇脚的地方,视线暴露,他们早晚会找过来的。
没有过多犹豫,洋景拖着疲惫的瘦小身子哆哆嗦嗦一步步挪到管道里。
随着一步步深入,视线好像又被人夺走了。
一片漆黑中,方向感也被剥夺了身体又冰凉又火热。
她迟钝的反应过来,好像发烧了。
会晕过去吗,她还没体验过发烧发到晕过去的经历。
会有老鼠吗,她这样细皮嫩肉的一定会被狠狠咬上一口。
希望老鼠身上没有感染病。
希望老鼠少一点。
这里好黑,她又想家了。
如果睁开眼睛是从梦里醒来就好了,柔软的大床,温馨的小卧室,香喷喷的白粥,还有妈妈腌过的咸菜,味道一定很好……
不对,她好像一直睁着眼睛。
…
“怎么样,找到那孩子了吗?”千叶警官将松田拉上岸,递去自己的外套给浑身湿漉漉的年轻刑事。
快要进入冬天,从水里出来这样糟践身体可不是开玩笑的,松田摇摇头,没有推辞接过披上。
即使是这样一具年轻强壮的身体,也会难以忍受的感到寒冷。
那她呢?又将怎样的难熬?
他不敢再去想。
刑事们经过在场目击群众的描述,已经可以基本确认,落水的是一名儿童,并且与千叶警官确认的目标人员形象一致。
专业人员也已经赶到,正潜下水中打捞作业,但就目前来看毫无进展。
为什么会是小羊的脸?
不对,这么多年过去,怎么可能会是她。
冷静下来,坐在救护工作者提供的担架上,松田陷入深深的沉思。
他问:“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