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告仙子,俺一家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赵铁牛兴冲冲地说道,还轻轻碰了碰妻子,示意她也回话。
小娥此时脸色变幻不定,低着头,手不自觉地扯着衣裙,时而蹙眉,时而抿唇。她的神情立刻被云清察觉。赵铁牛见妻子没有回应,脸上露出不耐烦之色,用力扯了扯她的衣裳,说道:“小娥,小娥,仙师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
“啊!”小娥惊呼一声,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急忙扫视四周,只有云清和赵铁牛正望着她。她长叹一口气,神情从茫然变为萎靡,行了个礼,低声说道:“妾身自然是愿意去的,这等好事落到我们头上,我怎么会拒绝呢?只是……只是……唉,妾身不知该不该说。”
赵铁牛一脸困惑,焦急地望着妻子,不知她在犹豫什么。
“你不妨直说,我听着呢。”云清微微一笑,笑容如春风般温暖,小娥原本忧虑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声音低沉地问道:“不知我们去了主家后,会不会和孩儿分离?”
云清想了想,随即释然。这孩子才出生几个月,若是去了主家便要分离居住,作为母亲,不能亲自照料孩子,自然会时刻担心。她说道:“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听说像你们这种情况的人不在少数,去了主家后,都会分得一座房子,孩子则会被送入山中修炼,每年你们都有探望的机会。”
听到这话,小娥心中一喜:“只要能够相见就好,只要能够相见就好。”
“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云清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次小娥站了出来,说道:“没有了。”
“既如此,你们回去吧!记住,回洞后不要将此事告诉他人。”云清说道。
两人默默退离,返回山洞去了。
云清目送赵铁牛一家离去,独自伫立原地,目光投向远方。她回想起自己来时所见的惨状:断壁残垣,流水中的浮尸,还有那如猛兽般吞噬村庄田地、肆虐不已的洪水,而如今这洪水依旧没有退去的迹象。
而且,除了人类,不知还有多少生灵在这场洪水中失去了生命!
“哎!”云清不禁叹了口气,心中悲悯于生命的脆弱。
时间悄然流逝,临近傍晚,夜幕即将降临。原本就乌沉的天空变得更加昏暗。
忽然,一张传音符飞来,云清解开一看,竟是赵重的声音。赵重是赵家嫡系子弟,也是当初领着云清一行人上明月山进行考核的弟子。信中写道:“情况有变,今夜便带上那孩子与其父母,从速回返明月山,迟则生变!”字字透着紧急与忧虑。
云清脸色一沉,心中大为疑惑。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且陈家之事尚未解决,此时回返,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她也不知陈家如今情况如何,能否撑下去。
然而,信中既如此催促,想必事态紧急,只能连夜动身了。
云清走进洞中,此时庄民们大多已经睡下。庄主点了一根蜡烛,倚坐在条凳上,虽然夜已深,他却没有睡意。
云清走到他身边,低声说明来意。老庄主瞪大眼睛,张着嘴,满脸惊愕,似乎在问为何如此突然。但云清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摇了摇头,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庄主到外面详谈。
到了外面,云清先开口道:“老伯,情况有变,我要先带赵铁牛一家去主家。”庄主问道:“为何如此突然?”云清回答:“我只知道事情有变,明日会有人来接应你们,我得赶紧回山。”
庄主虽然满心疑虑,但还是叫醒了赵铁牛一家。小娥与赵铁牛迷迷糊糊地醒来,困意正浓。听到庄主的呼唤,两人连忙爬起来,整理好衣衫,跟着庄主悄悄出了洞。
三人见过礼后,呆呆地站在云清身边。云清见他们困顿不堪,挥手招来一片混杂着灵气的水雾,浸透在赵铁牛和小娥的脸上。清凉的灵雾瞬间驱散了他们的睡意。
老庄主伸手指向一处山洞,说那里有一艘木船,他们可以乘船离开。
云清走到那处洞中,果然见到一艘小船,刚好能容纳四五人。她驱使灵气化作巨手,托起小船,从洞里走出来。
这一幕实在惊人,尽管众人知道眼前这位是仙子,但还是忍不住掩口惊叹。
“你们跟着我走吧。”云清托着船走到赵铁牛一家身边,几人沿着山路下山,来到水边,将船放下。
小娥抱着孩子先行上了船,靠在船篷边坐下。赵铁牛紧随其后,坐在妻女身旁。云清最后上船,交代他们坐好扶稳之后,便控制着船沿着水路疾速驶向明月山方向。
夜色如墨,水流湍急,但云清的船却如一叶轻舟,穿梭于波涛之间,仿佛与这黑夜融为一体。
当晚,四人趁着夜色行船回返。虽洪水汹涌,波澜起伏,但有云清护驾,一路平安无事。
夜色愈深,赵铁牛一家靠着船篷睡下。刚上船时,夫妻俩还小声议论着,说着自家话。
船终于到了一处码头,靠了岸,抛了锚,系牢了小船。云清走到船篷里,赵铁牛和小娥睡得正沉,各自倚靠着船篷的两边。云清拍醒两人,他们昏昏沉沉地醒来,大脑一片混沌,还没完全清醒。
云清看着这一家人,转身去了前舱,走上码头上砖石铺成的大路,站在那儿等着他们。船舱里传来一阵动静,一家人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理了理衣襟,赶忙从船篷里出来。婴儿也被两人的动静吵醒,哭声打破了平静。小娥连忙抚慰,柔声细语,不一会儿,吵闹声退去,又重归平静。
三人上了码头,见云清在等他们,连忙走到她身边。云清问道:“可清醒了?”两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