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腿软脚软跑得十分踉跄,并不知该去哪里,只沿着一条行人踏出来的小路狂奔。行路尽头,一片灌木丛,他没刹住脚步,一个打滑,一头扎了进去。
沈诀浑身剧痛,闭上眼就开始嚎啕大哭:“爹——!娘——!啊呜呜呜呜,你们在哪啊?呜呜呜呜呜……”
沈正昌和夫人左右问人,连蒙带猜,终于,在一丛灌木后找到了沈诀,一个泪水糊了满脸、浑身是泥的沈诀。
沈正昌夫妇俩看到自己的孩子这个样子不由心下一紧,直道心疼。
沈正昌把沈诀抱起来观察身上有没有伤到的地方。
沈夫人一手摸摸他的小脸,一手给他摘去身上的泥叶,焦急道:“诀儿,这是怎么了?!!”
沈诀望着母亲,止不住的抽噎,道:“我——我——我看到了一条白色的大蛇!它好大好大!呜呜呜……”
沈正昌与夫人对视一眼,原本自责的心里蒙上了一层疑惑,心道:“蛇?还是白色的?莫非……”
沈夫人道:“没有被咬到吧?”
沈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没、没有,它没、没有动,就在、在那个大树下面!”
沈夫人道:“什么树的下面?”
沈诀道:“不、不知道,就、那边有一个单独的树。”
沈正昌和夫人心底交流更甚了。
在沈诀出生的这天晚上,产房的窗边长了朵奇异的红花,随着他呱呱坠地,这朵花就慢慢开了——竟是一朵有瓣无蕊的怪异红花!
这花散播得得极快!一夜之间沈家的各个地方便布满了这怪异的红花!连墙缝里都有!
花的颜色极其重,像是鲜红的血色。一片片的花丛,在月光的照射下像是一片片的血泊。仔细一看花瓣上像凝着水珠一般,再一眨眼又没有了,仿佛那是错觉一般。
沈诀是在夜里出生的,沈家上上下下一忙就忙到了鸡鸣,这等怪事,到了天蒙蒙亮时竟奇异的消失了,只剩下了连廊那处的一小丛红花,在一颗玉兰树下静静盛开着。
沈家上下都看到了,木原城没有宵禁,几个嘴大的仆人早已说出去了,外面留言传得极快,都说是不详之兆。可不是,哪有人家降生新生命会有如此怪异的场面。
沈正昌立马处理了那几个嚼舌根的人。
沈正昌的母亲沈老夫人可快愁死了,半夜时花开得正好时便要出门去神龙庙。
沈正昌把她拦下来了。
清晨时分,天光一亮,可再也拦不住沈老夫人了,她推门便要上马车走。
还没等上车呢,便看到一个道人一手持幡,步履生风。行至门前,停住了。
沈正昌瞧他正笑眯眯盯着自己,于是便问道:“这位仙者此来何事?”
这人一笑:“哈,我不是仙者,在下只是个算命的……昨夜家中可有新人降生?”
在马车旁的老夫人听到后,小步疾行到算命道人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切道:“仙人仙人!真是仙人!是有是有!”
算命道人笑道:“没有没有~昨晚我喝多了并未观天象,今早我是从旁人嘴里听的。”
老夫人被怪事吓到过于心急了,忘了沈正昌处理下人所为何事了。她沉静了片刻,道:“啊……那,仙人可有解决之法?”
算命道人摇摇脑袋,道:“没有。”
老夫人脸色垮了下去,片刻,便朝着马车去了。
算命道人道:“没有解决之法,是因为这并不需要解决!”
老夫人又回来了,目中含星:“怎么说?!”
算命道人道:“因为这并不是不详!这无蕊红花传闻只有一个地方有,就是神龙潭的一棵古银树下。而相传神龙又喜盘在那棵银杏树下,这无蕊红花陪伴神龙,神子降临红花即出,此子和神龙有缘啊!”
沈老夫人一手抚着胸口,瞪大眼睛,面露喜色,开心道:“哎呦!真的吗?哈哈哈——当初去神龙庙求子,没成想真的求来了,我也觉得这孩子是和神龙有缘。”
沈正昌并未失智:“可这毕竟是传说……”
算命道人道:“是不是传说无人可知,毕竟谁也没有亲眼见过那株银杏,不过到了秋日,潭中也是有漂浮的金叶的,这可是事实啊!”
沈正昌陷入了沉思。
算命道人继续道:“可给孩子取了名?”
沈正昌点头。
算命道人道:“是何名?方便告知吗?”
他道:“单名一‘诀’字。”
在孩子未出世时,沈正昌便和夫人捧着书籍寻些好听的字眼,但是翻来翻去始终都不如意,于是二人打算随意一点。沈正昌把决策权交给了夫人,于是夫人随手一翻,二人目光便都定在了那一个字上。
算命道人听完哈哈大笑,道:“缘、缘分啊,妙!”
沈正昌疑惑道:“仙人,是何缘啊?”
算命道人并未回他,自顾笑完后神秘道:“此子三岁起始,误入深潭会神龙,此后……缘亦无尽也!”
沈正昌喃喃道:“‘误入深潭会神龙’……仙人,这是什么意思……”抬头望去,算命道人早已消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