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两张脸靠得极进,苏逸觉得自己的心乱了半拍,好在乔宇说完很快坐了回去。
苏逸接过票也跟着坐直,全身僵硬,机械般地回应道:“哦。”
几秒后,苏逸才恍然大悟。
实际上,由于乔宇平日的做派非常低调,苏逸仍是没有习惯乔宇的家世,更忘了这座城市本就是他们集团的大本营所在之处。
苏逸假装看手中的音乐票,眼角余光瞥见乔宇正用手机回复着消息,苏逸不清楚是公司的事情还是乔宇的私事,毕竟今天是农历二十九,开完会没有吃饭直接来到这里,乔宇的家人知道吗?不会过问吗?或许乔宇只是认为自己在尽地主之谊,但他的亲人呢?会怎么想?
苏逸告诫自己不要去深思,立刻停止思维的深入发散,避免让情绪陷入难堪的境地。
苏逸看向舞台,有多久没有这样有人陪伴着一起做什么事了呢?似乎从来都是独自一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影,一个人去医院……时间久了,仿佛世界如同衣柜里的衣服一般,只剩黑白两色。
但此刻的苏逸,坐在空旷安静的音乐厅里,感受到身边人的温度和气息,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成为了一片彩色。
想到这里,苏逸的心情又变得明快起来。
人群进场的速度开始加快,厅内不再安静得一片清冷,苏逸和乔宇身边也有人陆续落座,周围的人们都在低声交谈。
厅内的暖气很足,观众多了温度升高得更快,苏逸觉得有些热,取下毛线帽,脱下了羽绒外套,轻轻地搭在腿上。
冬天衣服穿脱无法避免大动作,乔宇从工作信息中抽出心神,看向苏逸。
上身的黑色薄毛衣在静电的作用下有些炸毛,刚取下毛线帽的发丝也有些四处飞散,腿上搭着的羽绒服上面放个帽子就已经到了肋骨处。苏逸正用双手梳理着头发,五指张开刮了刮又随意抹了抹,在红色座椅的衬托下,整个人就像一只正在舔舐自己黑色毛发的猫。
乔宇微不可察地笑了下,低头回复了最后一条工作信息,随后收起手机,也将大衣外套脱掉,解开西装扣子,将大衣像苏逸一样搭在腿上,后背靠向座椅,闭上眼睛,慵懒地呼出一口气。
自从回到A市,便一直都在忙,临近年关要安排的事情本来就多,加上之前堆积的事务,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了。虽然他早已向集团举荐陈秘书,建议将自己手中所负责的集团总部的部分职权交给他,但陈秘书自己仿佛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坚决拒绝了。
陈秘书表示自己不愿意做决策者,费心神,担责任。
乔宇疑惑,做秘书不也一样要费心神担责任吗?
陈秘书笑着说,那是不一样的,给他当秘书很安心。
乔宇只好摇摇头,虽然话有拍马屁的嫌疑,但陈秘书的意思表达得也很明白,他便不再强求。
乔宇很清楚,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他不去评判别人的生活态度,也不试图将自己的生活理解灌输给别人,一切的行为逻辑都应该源于个体本身的主动性,如果没有这份主动性,谁都无法强求。即便强求得来,结果也不会尽如人意。
乔宇很好奇此刻坐在他身边的人,从认识开始,苏逸从来没有在人际交往中主动做过什么,她带给他的所有印象都是在顺心的牵引中产生的。
哪怕在过去的半年中,他和苏逸的交往交流大多数仍是由他所发起。
纵然有苏逸所说的曾经喜欢过他的原因,但据他的回忆和观察,苏逸身边没有朋友。
大学时苏逸身边除了顺心,没有其他朋友,这半年间也没有见过她和任何同事或者别的什么人有超过同事或社会身份的朋友关系。
除了他。
“宇哥?”苏逸叫他。
乔宇回过神来,手掩住眼睛轻自嘲地笑了笑,想,自己好不容易可以脱离工作轻松一下就想这些有的没的,真是无聊。
“没事,就是一直盯着手机处理事情,眼睛有点痛,缓一缓。”乔宇坐直身体,向后看了看,观众基本都入场了。
苏逸抿了抿唇,想问他很累吗?她刚刚一直在悄悄看他,时不时皱起的眉头,眼见的疲惫。但最终她没有问出口,心里在对自己说,不合适。
音乐厅想起了提示音,广播开始播报注意事项:“距离音乐会开始还有五分钟,请各位观众……”
趁着最后时间,苏逸扫视了一遍手里刚刚进来时从音乐厅门口拿到的节目单。
乔宇也在一旁给她讲这场音乐会的主要演奏者们。原来主奏里有顺意曾经的同学,更准确地说,是顺意的前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