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半晌才“嗯”了一声,念月纳闷地抬头看了一眼,却见他盯着别处,明显不在状态。
夏有风起,凉风解愠,清香入鼻,绿树蔽日。
影子拉的老长,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这些日子多谢你了。”念月踩着轻动的树影道。
“无碍。”
念月听着淡然的声音,心里却微微一暖,宋阶的憔悴任谁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两个字背后怕是对她整日的忧心。
“待会儿去哪里吃?”
“涣石镇中有一酒肆,想来应符合你口味。”
她摸了摸衣裙,触手光滑柔软,粉色衣摆像蝴蝶飘动,说:“时翩给我换的衣服吗?”
“嗯。”
“那我原来的衣物呢?”原来那件白衣不知上面的血迹是否能洗掉,她其实穿着都有点习惯了。
想着想着就把话也说出来了,“我其实觉得原来那件也不错,毕竟习惯了,但若是扔了也无事。”
宋阶默默看了一眼玉佩里已经洗干的衣物,他竟鬼使神差道:“扔了,抱歉。”
念月遗憾地叹了一口气,也没说什么。
“段宁长的伤怎么样了?”那骇人的伤口至今遗忘不了,她随意提起道。
“无事。”宋阶声音稍稍冷了下来。
周遭不知怎的一瞬间有些冷,念月打了个啰嗦,思来想去又道:“他肋骨这么重的伤也没事吗。”
宋阶眸光微动,答非所问,“师尊很在乎他?”
“有点吧。”念月嘴上敷衍,内心暗自琢磨,这好歹是个前期炮灰,占比也不算太少。
前方路过一条溪河,念月稳稳跳在了石中间,她深呼吸一口气,花树的清香涌入鼻尖。
“师尊为何在意他?”宋阶神色隐在暗处,语气淡的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只是心中蓦然升起一股躁意。
念月没注意到,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曾想宋阶大有一股刨根问底的味道,便又道:“说错了,不在意。”
他紧抿着唇,内心烦闷没有丝毫减轻,反而更甚。
宋阶停了下来,一字一顿地开口:“段宁长此人,实力不济,也毫无上进之心。”
末了,还道:“空有一副沾花惹草的面貌。”
见他认真了起来,念月哽住,神色古怪地转头看向他。
天色渐暗,余下的日光模糊照出他略微阴沉的面容。
念月愣愣地站了一会儿,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她望着宋阶的眼神从不解到震惊到欣慰自信。
她就知道!虽然故事有点偏移原书,但是整体的不会变!
宋阶这小子,一定是对人时翩一见钟情了,再不济就是喜欢时翩,原书段宁长喜欢时翩,所以他就连带着段宁长也一并看的不顺眼!
这一套逻辑毫无问题。
她郑重地拍了拍宋阶,语调深沉,眨了眨明亮的眼道:“放心。”
自己的徒弟终于开窍了,欣慰的笑容从她脸上绽放。
宋阶与她并排而走,看见念月止不住的笑,抿了抿唇,到底没再开口。
手上白玉随着他的走动,在寂静的林中显得绚丽,她看着那个戒指,又想起方才提及样貌二字,终究没忍住问了出来:“宋阶,你原来的脸长什么样啊。”
宋阶顿住脚步,“师尊好奇吗?”
“对啊。”念月理所应当地说,谁不好奇小说男主长什么样。
宋阶脸色减缓被一丝迷茫所取代,念月看出了他的困惑,心下一惊。
不会连他自己看不见吧。
“呃,若是不方便就算了,我也不是非得要看的。”念月低头看着他的影子,略有些尴尬地打断了沉默。
“可以。”宋阶摸了摸自己的脸,骨骼未发生变化,只是在他人眼中不一样罢了。
鼻梁高挺,眉骨深邃,儿时也常被人夸赞容貌,虽他并不在意,可想来应是极好的面貌。
“算了算了!你长得很好看,还是别取了,万一气息遮不住有人来了怎么办。”念月不禁想到城被屠的惨案,连忙止住他欲取下的戒指。
“我长得好看?”宋阶神色不太对,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解与诧异。
“对啊!是很好看的模样!”念月特别真挚地说道。
宋阶不言,见念月不似客套话,他垂眸思索着什么。
“啊对了!我们快走,那个墙的洞还没赔呢。”
徒留宋阶一人在原地,闭了闭眸,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模样。
……
快速赶回去后,池濯二人身影依然消失,只剩下一个洞彰显着方才的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