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苒见她全身紧绷、很是惊慌的模样,宽慰道:“谢二姑娘不必担忧,今日燕王无功而返……”
一说到“燕王”,就见谢茉梨不可抑制地全身颤抖,顾明苒惊讶之余忙转了话题:“你且在这里安心住下,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你。这院子是新收拾出来的,若有什么缺的少的,只管同侍女说。若有不合意的,也只管照着你的喜好改了,不必有所顾忌。有些话你若觉得不便同世子讲,与我说便是。”
“谢谢姑娘。世子的伤……不碍事罢?”
见谢茉梨露出自责的神情,顾明苒心生不忍,宽慰道:“谢二姑娘放心,世子静养几日就无事了。”
“那便好,那便好……”
次日,她正在房中用早饭,陆衡捧着匣子进来。
“匣子里的东西世子已经看过,世子说,本不该给姑娘瞧的,怕脏了姑娘的眼睛,可是昨夜既被姑娘撞上了,姑娘瞧一瞧也无妨,瞧完之后这东西任凭姑娘处置。”
顾明苒夹起一个芸豆卷又放下,见他神神叨叨的,心中愈发好奇:“你可知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属下不知。”
“红药,先收下罢。待我用完饭再瞧。”连陆衡都不知晓,如此隐秘,好生奇怪。
见陆衡没有离开的意思,顾明苒问道:“还有何事?”
“世子那里尚未用过早饭,可否劳烦姑娘照顾一二?”
世子一早醒来就问顾姑娘可曾来过南院,陆衡如实回了,他淡淡地应了声。可陆衡跟着他时日最久,自是明白他平静面容下的不悦。
“我昨夜未睡好,头疼得厉害,就不过去了。”府里那么多人,谁不能侍疾?她不去!
匣子里是一卷画,顾明苒令红药将盘盏撤下,在长案上徐徐展开。
“啪”地一声合上了画卷冲着屋外喊道:“红药,去取火盆来!”
看见此画,昨夜谢茉梨手腕玉镯下的伤痕就不难解释了,燕王真是下作,这画若是流了出去,谢茉梨的闺誉可就全毁了,也难怪她会有轻生的念头。
红药命人将火盆抬进来时,见顾明苒满面红云,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顾明苒在府上住的半年里,除了初时与卫玄置气,一直都是极好相处的脾性,不知这卷子怎会让她如此生气。
画卷被火光蚕食,顾明苒盯着它烧成了灰烬。想了想,还是起身往卫玄处去。
院中无人,卫玄的声音从房中传出:“燕王不能再留于京中了,让人放出消息去,就说贺先生的踪迹出现在巴蜀……”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轩窗下,只见卫玄坐在长案边正用早膳。他用左手持勺舀起碗中的汤羹,一口一口吃着,顺畅无碍。
她忽然想起,卫玄是可以左右手同书的人,左手作画也是一绝,她又被骗了!
裴桓立在榻前,正同他说着近日城中发生的事。
一旁的陆昀不经意地一抬眼瞧见顾明苒立在窗下,顾眀苒自知躲闪不及,摇摇头示意陆昀噤声。
裴桓顺着陆昀的目光也瞧见了顾明苒,顾明苒慌忙逃离裴桓的视线,往院外走去,却被陆衡撞了正着。
陆衡故意在院中大声嚷道:“姑娘是来探望世子的吗?”
好个卫玄的鹰犬!顾明苒气得一口银牙几乎都要咬碎了,冷笑道:“你们家世子能吃能喝好得很,要我探望什么!”
不得已又走回了窗下。
裴桓笑道:“姑娘怎么不进来?是在同我们捉迷藏吗?”
卫玄放下勺子,将左手笼在袖中。
“我是来找裴大人的,裴大人与世子说完话,还请去溶月轩坐坐,告辞。”衣衫带风,走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裴桓与卫玄议事,顾明苒从不回避,今日是怎么了?瞧见卫玄的脸色由晴转阴,难道世子同顾姑娘吵架了?
“还有,牢中要仔细审,再让人盯紧一些,莫让这些细作自寻短见或是被人暗害了。”
“已加派了守卫,一天十二个时辰都会有人守着。”
见卫玄颔首,裴桓道:“世子若无其他事,且安心养伤,我就不多打搅了。”
待退出南院,裴桓揪住陆昀问道:“世子和顾姑娘是怎么了?”
“好像是拌了几句嘴,顾姑娘有些不高兴,其实也算不上拌嘴,昨日燕王来,姑娘还帮着世子应付呢。不过,我听白郎中的意思,似乎……”
裴桓的耳朵往陆昀处伸了伸:“什么?”
陆昀卖起关子来:“裴大人可千万不能同旁人说。”
“那是自然,快说快说!”
陆昀附在裴桓耳边小声道:“世子向姑娘表明心意,但是姑娘不肯。”
这等绝密之事若是泄露,必会被世子杀人灭口,不可说,不可说。
裴桓依言来见顾明苒:“顾姑娘有何事寻我?”
“我记得正月二十七似乎是裴夫人的寿辰?”
裴桓不明所以,只赞道:“顾姑娘好记性。”
“裴大人是朝中新贵,近日各府都会送来贺礼。若是康王府的人来,请将此物转呈康王妃。如今这府上被燕王的人盯得死死的,不宜与康王府有交集,思来想去还是此法最妥当”,顾明苒将一只白玉钗放入锦盒,递给裴桓,“这白玉钗本是康王妃的爱物,那日来时借我赏玩,落在了此处,有劳裴大人代我物归原主。”
顾明苒说得合情合理,裴桓并未起疑,双手接下:“既是王妃的爱物,我会同康王殿下说,让他派可信的人来府里取。”
“多谢裴大人。”
这个哑谜应当不难猜罢,但愿谢蓁能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