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在宅前等了半日,终于等来了卫玄:“宣世子好大的架子,本王来了这许久都不见你出来。”他与卫玄共事,知道卫玄不是善主,且这府里的侍卫均非寻常之辈,若是硬闯,定会落个两败俱伤。
卫玄气色甚佳,拥着狐裘淡淡道:“殿下不请自来,恕臣不能以客礼相待。”
燕王得到的线报是卫玄重伤,谢茉梨藏于卫玄府中,可细看他的气色并无异样,只道:“本王也是为了公务,京畿治安一事如今系在本王身上,自当尽心尽力,不负父皇所托。”
燕王一挥手,领头的侍卫带着人就往宅内去。
陆衡上前一步,拦在侍卫跟前。
卫玄周身俱是生人勿进的气息:“臣府上守卫森严,不劳殿下费心。”
一时剑拔弩张。
燕王志在必得:“若是阿玄这里出了岔子,父皇知道了,必会动怒,还请阿玄莫要难为本王,也免得朝中的小人说阿玄藏匿凶犯。只是入内搜一搜,本王和阿玄也好更安心。若阿玄不肯,为保无虞,就只能让这些兵士一直守在府外了。”
卫玄与燕王对视良久,自觉虚软无力,撑不了多时,冷哼一声:“让他们进去。”
一队兵士鱼贯而入,很快另一队就跟了上去,却被卫玄制止了:“府里地方小,容不下这许多人,还请殿下恕罪。”
燕王见好就收:“无妨,让进去的人好好搜。”抬步也想入府,卫玄却不肯相让,燕王只得作罢。
半晌,领头的侍卫出来禀道:“回殿下,并无贼人的踪迹。只是世子的卧房有人把守,不许我等靠近。”
燕王抬头看看天色,日影西斜,已近黄昏。
他不想在此处与卫玄空耗,决意速战速决:“既然如此,那本王亲自去搜便是。”
卫玄冷冷道:“殿下莫要欺人太甚。”
“阿玄处处横加阻拦,可是这房中藏着什么人?”
“若是房中没有殿下想要的人呢?”
“本王自当赔罪。”燕王认定谢茉梨就在卫玄房中。
卫玄不情愿地侧身放他进去。
这是燕王第一次踏进卫玄的清风小筑,只见楼台水榭,玲珑雅致;曲廊蜿蜒,小径通幽;飞檐翘角,清泉环绕。粉墙石栏,修竹兰草,花影婆娑,莺啼燕啭。一步一景,如行画中,足可见造者之匠心独运。斜里冲出一只小黄犬,冲着他狂吠不止。
“阿玄何时喜欢养犬了?只是这犬太过普通,本王府上有最勇猛的猎犬,阿玄若是喜欢,本王送与你可好?”
“多谢殿下美意。这黄犬是府里的侍卫养来逗趣的,虽不比殿下府上的勇猛,可也是府里上下的心爱之物,不可替代。”
燕王深知今日已惹得卫玄不快,不再多言。行至卫玄住所,刚推开门,一股清甜的花香直往人心里钻,一女子柔婉的语声从屏风后传出:“阿玄,人都打发走了吗?方才你把我的簪子扔到何处去了?快些帮我找找。”不是谢茉梨的声音。
这场面甚是香艳,可过去从未听闻卫玄亲近过哪个女子,燕王狐疑地看向身后的卫玄,猛然发觉卫玄的脖子上竟有一抹浅浅的红痕,似乎是个唇印。卫玄年轻,血气方刚,府里养着一两个宠姬也不奇怪。
屏风里的人未得到回应,不满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语调娇娇软软,引人浮想联翩。
那一声“阿玄”令卫玄有一瞬的恍惚,上一世在最动情的时候她也曾这样唤过他。
一个少女从屏风里走了出来,像是睡起未久,云鬓半偏,衣衫不整,一见有外人,惊呼一声,立时退了进去。
靠近屏风的桌案和地上散落着女子的钗环,卫玄拿起地上的莲花簪,不悦道:“殿下惊着她了。”
想起初时卫玄的姗姗来迟,是他打搅了卫玄的好事,平日里一副清冷君子模样的卫玄竟还有白日宣淫被他撞上的一日。
原来,卫玄与他是一样的人。
燕王面上不显山不露水道:“是本王关心则乱,一时唐突了,阿玄多担待。”转念一想,不知里间除了这个女子是不是还藏着谢茉梨。
卫玄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殿下稍候,待她梳完妆,殿下去里间瞧一瞧,也好安心。”
“如此也好。”一来可以确认线报的真假,二来他也好奇能令卫玄折腰的女子有多貌美。
待进到里间,只见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子娇娇怯怯地直往卫玄身后躲。除了这女子外,确实没有旁人,也无藏人之所。
燕王一脸和善道:“姑娘不必害怕,近前来,本王不难为你。”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康王和燕王虽都是皇子,容貌和气质迥然不同。燕王是一副武夫的样貌,全然不似康王温和可亲。带着侵略的目光让顾明苒深感不适,不过若无十足的把握,卫玄也不会让她见燕王,有卫玄在,谅他也不敢如何,依言上前行礼。
“抬起头来。”
楚腰卫鬓,眉黛青颦,秋波流慧,朱唇粉面,虽不比谢茉梨国色天香,却也是难得的美人。
燕王上手想摸摸美人的脸,亦是试探卫玄的态度。
卫玄一把将人扯到身后,怒形于色:“殿下请自重。”
谢茉梨是个木头美人,在他一番调教下才有些趣味,此女看着有几分灵动,能得卫玄如此爱惜,想是自有过人之处。“不过是个女子罢了,阿玄何必这般着紧?定国公的次女有倾国倾城之貌,不在她之下,待本王寻到她,与你换换如何?”
这是什么混账话!就像即将捉到猎物的妖兽撕下伪饰的面具,露出青面獠牙。纵然顾明苒已知燕王荒唐,却不想他连面上的敷衍都不肯做了。如此荒淫无耻,不知谢茉梨和那些女子在他手上受了多少罪。
“殿下!”
卫玄周身散出的杀意令燕王不得不收笼心思:“今日是本王失察,还请阿玄多包涵。”
“不送。”
燕王自知理亏,不好多留,作揖告辞。临去时,深深看了一眼顾明苒,却被卫玄挡住了视线。不急,等卫玄玩腻了,他再讨要也不迟,要紧的是不可再激怒卫玄。
待燕王远去,顾明苒扶着卫玄到榻边坐下。
“别怕,他活不了多久了。”
燕王的死活顾明苒并不在意,见卫玄汗如雨下,她有些慌了:“你……可还好?”
卫玄忍着疼痛费力地喘息着:“去唤尧光进来,我的伤口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