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脸还是要的。
“算来你也该渡劫了,可需我帮你测算测算?”虚墨白伸出手掌,却被齐明幽抬手拦下,他将虚墨白的手缓缓压下,面色如常道,“我向来听天由命。叶寒的死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这是他的劫数,旁人轻易也帮不了他。”
此话之意,难道是叶寒也遇上了生死劫?
虚墨白不疑有他,只随口问道,“知他有生死劫,你为何还要带他来参加试炼?”
“躲着便有用了吗?我看未必,他虽是南海蛟龙,却自小体虚,修了千年才会御水,拜我为师后,我又疏于管教,以至于他心性远比寻常人成熟,实力却实在不济。这千年来的种种事迹,全是构成今日之果的因缘。你若想破他此劫,又该从何破起?”
齐明幽所指不仅是叶寒,还有在双安城中养病的陆挽心。他已听闻了此事,也知虚墨白放不下,特来相劝。
虚墨白拱手,却没半点道谢的意思,反而冷然道,“人各有不同,尽力一试又何妨?不知今年的奖励除了金莲之外,可否再加个能救人性命的物件?”
“也只有你敢与我讨价还价。且待你徒弟赢了,再让他去我那挑样东西如何?”齐明幽苦笑着抱怨道,“横竖他身上之物皆是出自我手,你倒是舍得。”
“那些宝物我放着也无用,索性——”虚墨白差点就将卖钱的事说了出来,好在脑子比嘴快。
毕竟贤华殿齐明幽出品,必是精品,鲜少有武器法宝能流通于世面上。
即便真有一两件流落在外,那也有价无市。
若是被人知道,水袭被他以五百金、九劫三千金的价格卖给自家徒弟,只怕来日众人皆要骂他暴殄天物,以及贪财逐利了。
“索性如何?”
见齐明幽追问,虚墨白假意干咳两声道,“索性让他先用着,日后若是有了自己趁手的,我再拿回来便是。”
说罢,似是为了不让他继续追问,虚墨白随便寻了个由头溜走了。
他与齐明幽相识数千年,彼此间再熟悉不过。
偏他没有瞧见,在他走后,齐明幽并未离开,而是盯着他的背影,注视良久,方才垂下眸子,嘴边漏出一句,“……废物。”
“师尊回来吃饭,不回来吃饭,回来吃饭……”周梓晨一边念叨,一边拨弄着北琼鸟的羽毛,足有半个时辰,虚墨白才姗姗来迟。
盯着北琼鸟沉思片刻,虚墨白刚准备开口就见徒弟递来了张千两银票,将幻境中的钱结干净了。
被折磨了半个时辰的北琼鸟,骂骂咧咧地拖着杂乱的羽毛离开,周梓晨则起身跟在虚墨白身后,满心满眼皆是好奇。
“师尊,叶寒真是意外被困死在里面的吗?”
“师尊,殿主对弟子这般冷漠,是有什么仇怨在吗?”
“师尊,那个叶寒好像是听了你的话才往那个方向走的吧?”
虚墨白本就阴郁的心情因周梓晨这番话又差了几分。他抬眼看向周梓晨,淡色的眸里带了些许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周梓晨懂事地闭上嘴。
虚墨白:“你觉得为师尊者,该护得弟子周全吗?”
或许是因自己从未收过徒弟,虚墨白实在无法理解方才在见到叶寒死去后,众仙的冷漠。
这幅冷漠的模样,他曾在游云子身上见过。
“应当吧。”周梓晨心想:自己是为了修仙才拜师的,若是修道期间有生命危险,当师尊的保护一下弟子,似乎也理所应当?
想到这,他的心中莫名浮现出自己那位异父异母异师尊的亲兄弟,陆挽心。
听到周梓晨的回答,虚墨白暗暗叹了口气,摆手拂袖道,“罢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试炼会比今日更难些,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是,徒儿告退。”
“不、不是!”
“胡言乱语,竟敢空口白舌污蔑我师祖,找死!快住口!”
“……”
寂静的房中响起一道道沉沉的梦魇之声,算是彻底扰了浮文真人的清修,他站在门前轻轻叩了三下。
梦魇声便再未响起,浮文真人却也不曾离开,他在等待。
而等待终有结果。
房门打开,大汗淋漓的殷林站在浮文真人面前,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又被梦魇缠上了?”浮文真人语气关切,伸手覆上殷林的额头,汗水冰凉刺骨,随着灵力入体,殷林方才感觉整个人平静了下来。
“是……”他盘膝坐在地上,调整着体内混乱的灵力,闭目试图将今日在迷津森林中的所见所闻抛之脑后。
“明日还有试炼,若你身体不适,本尊可去同顾谷主说明缘由。”
殷林面上却骤然闪过一瞬慌乱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