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华丰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当即摆摆手，候在雅间的天香楼小伙计立马下楼喊人上菜。

宁秋与裴华丰兄妹不熟，也不适应天香楼高档的雅间环境，安安静静坐在周砚的身边，基本是人家问什么她就答什么。

知道她是金绣阁的绣娘，裴华丰便以布料和绣技为突破口尽可能找些宁秋能参与的话题，周砚即便不懂也会适当附和一两句，等上菜的时间，三人有来有往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

唯独裴华玉一声不吭，自己在那生闷气，显得格格不入。

约摸等了一刻钟左右，菜品陆陆续续上桌，谈话才渐渐少了。

吃到最后，裴华丰询问是否要加菜，周砚扫了一眼桌上好几道没有动过的菜摇了摇头，宁秋也客气道：“今晚多谢裴公子、裴小姐的款待。”

“嫂子客气了。”裴华丰乐呵呵。

气氛正融洽，全程没说过一句话的裴华玉开口了。

她昂起头，瞥了宁秋一眼，哼道：“可不得好好感谢我们，没有我们你根本没机会进来呢！”

“玉儿！”

裴华丰彻底冷了脸，一声厉呵，宁秋吓了一大跳，也将被情绪支配的裴华玉镇在当场。

“你是裴家小姐，从小金尊玉贵养着，请最好的先生教导，如今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了吗？如果学不会说话，学不会尊重别人，以后出门在外别说是我裴家的姑娘。”

裴华丰一向疼爱妹妹，何曾说过这般重的话？

他眼神凌厉，看着泪水盈满妹妹明亮的双眸，有一瞬间的心软，但还是忍住哄人的冲动，就这么盯着她看，直到她受不住缓缓低下了头。

“道歉。”他呵斥道。

“我……”

“道歉！”

裴华玉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倔强和委屈，她意识到自己错了，但过高的自尊心不允许她低头，她也不想和自己讨厌的宁秋道歉。

“玉儿，道歉。”

裴华丰又一次强调，不容置喙，裴华玉犟了好一会儿终于妥协了。

她面向宁秋，眼泪大颗大颗滑落，抽抽噎噎酝酿好一会儿，才狠狠闭上眼睛磕巴道：“宁……宁姑娘，对不起。”

“没事没事。”宁秋摆摆手。

她心里很清楚，裴姑娘的道歉并不诚心，但周砚与裴华丰是好友，她想维持最基本的体面，所以从双方见面开始，她假装没意会到裴姑娘带刺的话，没意会到她话中的不善。

说白了，若非因为周砚和裴华丰，她两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交集。

宁秋想不明白，明明今日之前双方根本不认识，也不了解彼此，裴姑娘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因为周砚吗？

她不指望对方过活，对方是否看得起她并不重要。

只是不可否认，宁秋听到裴华丰训斥裴华玉并要求其道歉时，她的心里是很痛快的。

宁秋灿然一笑，心中的郁结仿佛也在这一刻变浅了。

“裴姑娘不必想太多，你我之间其实没那么复杂，今日过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我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你也有你的生活。”

裴华玉闻言茫然抬头，愣愣地望着宁秋，内心复杂的情绪一时间捋不清楚。

周砚悄然牵住宁秋的手，目光扫过几人，淡声道：“时辰不早了，回吧！”

“嗯。”

双方在天香楼门口分别，周砚看裴家兄妹的马车远去，才牵着宁秋慢悠悠往家走。

平州城漆黑静谧的街道上，月光拉长了他们并肩而行的身影，一步一步，不急不躁，如同未来的漫漫岁月。

走着走着，周砚突然说道：“今晚发生的事不会有第二次了。”

“嗯？”

宁秋刚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侧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便听他又道：“裴姑娘平时不这样，今晚确实失礼了，我向你保证，这种事以后都不会再发生了。”

周砚的本意是调解，可话说出口却不是那么中听，词不达意，他自己也觉得怪怪的，想改口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在帮她解释？”

宁秋幽幽反问一句，脚步也不由自主停下来了，“阿砚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