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他们进城时已足够小心谨慎,但不能保证没被有心人注意到。
言桉和梁恒对目前的情况有个大概了解后,决定稍作休息,待雨停了便立刻动身离开襄城。
夏日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二人踏入襄城时已是黄昏,这会儿雨停,夜幕挂上天空,给人添了一层保护色。
两人并未知会乔虎和李元候,趁着夜色,放轻动作离开了这处破败的小院子。
街道上格外安静,许是因为下了一阵雨,又是夜间,空旷的长街上看不见一个人影。
青石板路上的积水在月光下泛着光,两道影子从中快速划过又不见踪影,片刻后,水面只剩房屋的倒影。
言桉和梁恒安全离开襄城后并未停歇,借着夜色遮挡,他们在荒芜一人的小路上快速前进,直到天蒙蒙亮,二人拐进了一处树林。
待红日冲破云雾,林子里走出两个看上去灰扑扑、脏兮兮的人。
这两人正是言桉和梁恒。
他们穿着粗布麻衣,鞋上沾着淤泥,衣服上也溅着泥点,皱巴巴的。
原本干净白皙的脸上如今灰一块白一块,头发凌乱,沾着枯黄的树叶和杂草,活像两个叫花子。
言桉眉头紧皱,有些受不了自己这副模样,可为了躲避追捕又必须做些伪装。
梁恒看着他的模样,只觉得可爱,想拉住人安慰一番,但看了看自己满手的泥,只得放弃。
“好言桉,再忍几日,很快便能到青暮山了。”
言桉看向梁恒,强忍住笑意,他脸上和衣服上的泥几乎都是这人帮他蹭上去的,下手还算轻,觉得合适便停手了。
而这人对自己下手丝毫不知轻重,整个人像是在泥窝里滚了一圈,估计孟云亭来了都认不出眼前的人。
那被誉为第一名剑的“无名”也受到了如同它主人一般的待遇。
长剑被它的主人用不知从何处找来的破布条与木棍缠在一起,从头到尾包裹得严严实实,伪装成了拐杖,让人没有丝毫想碰的欲望。
“杨旬一心想得到的名剑就被你这般对待了。”
梁恒轻笑:“没办法,这剑太招人了,得遮一遮锋芒。”
说着,他隔着破布条拍了拍“无名”,话语中带着笑意:“老伙计,辛苦你先窝囊一段时间了。”
言桉也被他的话逗笑,把因身上脏乱而产生的烦躁压下,开口:“我们快些赶路吧。”
虽然身上邋遢得让人不适,但效果却是立竿见影。
他们两人这般模样走在小路上,偶尔碰上几个人,远远看到他们便躲开了,看他们的眼神充满嫌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跑出来的两个疯子。
不过被人这样躲避,却正合了言桉和梁恒的心意。
他们光明正大的赶路,有时碰上些江湖人士,要么无人在意,要么以恶语驱赶,二人不仅没被发现,还从他们口中听到了些消息。
师镜邪等人找不到他们的踪影,愈发暴躁,其中的一些人已经起了好几次争执。
倒也正常,狼多肉少,剑只有一把,功法也只有一本,却有那么多人想得到,表面上是合作关系,背地里怕是都在暗中使绊子,企图独吞功法和名剑。
思及此,言桉脑中浮现出一个不甚明了的计策,还未等他想清楚,意外先到来了。
从襄城离开后,他们连续两日赶路,几乎没有停歇,若不是伤口复发,二人怕是要继续赶路。
此时,月上枝头,林中黑漆漆的,虫鸣为这枯燥的树林添了些趣味。
本来安静休息的两人突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惊起。
言桉和梁恒躲在树后,屏住呼吸,暗中观察着踏进这片树林的几人。
虽不知这几人的姓名,但他们的样貌言桉却极为熟悉,庆功宴当日追赶他们的人中便有这几张脸。
言桉心跳得格外快,这几人的出现让他感到非常不安。
习武之人耳力非凡,若是这时他与梁恒逃走,定会被那几人察觉到动静。
似是感受到了言桉的情绪,梁恒握上他的手,目光望向他,带着安抚。
言桉调整情绪,让自己镇定下来,凝神听起那几人的谈话。
进入林子的三人正是孙解炎等人。
庆功宴那日被顾九和戚云潭逃走后,他们三人便默契地达成了合作,近日一直结伴搜寻几人,不过他们交谈的话语中透着烦躁,显然是一无所获。
其中一个络腮胡男语气暴躁:“师镜邪那个老头该不会是骗人的吧,我们找了这么久,连那两个小子的消息都没打听到!”
“呵,老吴,你这耐性可真不适合抓人,不如早早放弃。”说话的男子身材干瘪,眼神凶狠,看上去极不好惹。
“候霸天你什么意思?!”
一听这话,老吴立马急了起来,眼见两人要动起手来,孙解炎一个眼神扫过来,两人安分了下来。
孙解炎沉着脸,显然是对他们两个格外不耐烦,他声音嘶哑:“那日师镜邪从崖底出来正好被我们撞上,你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老吴压着自己的脾气,摇了摇头。
候霸天眼睛一转,凑上前开口:“孙前辈,我有件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