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太和殿上的宫宴乃家宴。朝中近来不甚安稳,宇文行郎虽是打了胜仗,可十分倚仗重用的儿子却在回京的路上遭遇埋伏,别说知晓他私自回京的缘由了,至今连他的马都下落不明。
堰舒内外都已疯传着,这位活阎王此次真算是回了他该回的地方,不会再出现了。
余庆帝虽不喜三府并立,急欲收拢权力,却也不愿失了带兵打仗的人才,如此一来,即使边关得胜,也失了宴饮作乐的心思。
宇文渊一死,他手中的泽州更是个棘手的地方。
皇后听柏江来报:“因前些日子沧州水患之事,圣上召见诸位要臣,一连几日都未出勤政殿,今夜更是留了陆相商议救灾的后续事宜,实在无暇脱身,特命奴才向娘娘禀告一声。”
皇后道:“自是国事为上,无妨。本宫也只是见聘羽公主入境已十日有余……”
柏江道:“娘娘放心,圣上懂得娘娘的心意。公主远道而来,合该摆一席宫宴欢迎,也是咱们堰舒的待客之道,且娘娘又十分贤德,宫宴的花销所出,可都是是娘娘的私房钱。”
皇后眼睛一亮:“圣上知道了?”
“圣上自然知道,娘娘是位再好不过的皇后。”柏江道:“这不,特命奴才来,也是想向娘娘告罪一声。”
“这,本宫如何担得起?”皇后语气惶恐、神色惊喜:“还请内监回禀圣上,本宫定会周全后宫一切琐事,不叫圣上有一丝一毫的为难。”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那边,夏侯曜一进殿,便瞧见着一袭红衣的聘羽坐在主位旁的第一排,他径直走过去,刚扬起笑脸想要打招呼,聘羽也抬头看见了他。
竟是立刻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向后院。
宫人们在身后一边叫,一边追赶:“公主?公主!快要开宴了!”
夏侯曜脸上尚未完全扬起的笑容,顿时僵住,再转身,不料这一幕好死不死地被夏侯昀看了全貌,正站在他身后,抱着胳膊嘲笑道:“想巴结人,也不看清楚是谁,什么人都巴结!怎么,连聘羽公主的床也要爬?”
夏侯曜在他面前已然露了本相,不愿搭理,正欲走开,却被拦住:“我让走了么?六哥,是被戳穿心思,演都不愿演了?”
“……”夏侯曜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探身将脸凑过去:“今夜宫宴后,六哥爬一爬九弟的床,如何?”
夏侯昀看着他突然放大的脸颊和双眸,愣在原地。
“六哥保证,定会叫九弟销魂蚀骨、欲罢不能。”夏侯曜轻轻笑道。随即,他便眼睁睁地看着夏侯昀的脸色从白迅速窜粉,然后憋到了大红。
最后压着声音,狠狠道:“你……你又来这招……我……我要告诉母后……你这个……”
夏侯曜的脸色顿时沉下来,冷笑道:“那六哥还真是要小心些了,免得叫皇后娘娘嫌弃碍眼,欲除之而后快。”
“你胡说!我母后才不会做那样的事!”夏侯昀攥紧拳头:“夏侯曜,你敢污蔑中宫国母!”
夏侯曜看着他色厉内荏的模样,忽然失了逗弄的兴趣,别说是逗弄,如今就连掩饰,他都觉得疲惫不堪。
明明……这是他的看家本领。
他离开夏侯昀身边,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上不下、不倚不靠的,却也没心思再计较这些琐事,心中烦闷至极。
“殿下,还是少饮些酒吧?”瑞丰看着,一边劝,一边去抢主子手中的酒杯:“奴才晓得,您心中不痛快……”
“痛快得很。”夏侯曜仰头饮酒,烈酒入喉,辛辣刺激,他压着嗓子,端得一副恶狠狠的模样,道:“他死了,我痛快得很!”
“……”瑞丰知道劝不住,只好尝试着转移话题:“殿下,您瞧,相国大人的儿子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