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还有一双极其明亮的眼眸,一身戎装也遮不住她身上的清丽之感,身侧跨刀更挡不了她眉间的活泼之情:“#*!﹉#﹉#!!”
“你是林惠人?”夏侯曜曾在宫宴上听过林惠使者说本国语言,正是这个调子和感觉,不禁大笑两声:“林惠人入我堰舒国境内,也不曾学两句中原话?”
少女立刻横眉怒目,抬手将头盔摘下来,露出一条利落的长辫:“分明,你是男子!”
“错了,错了。‘你分明是男子。’才对。”夏侯曜语气悠闲:“不错,姑娘好耳力。”
“……”少女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他,又看向春风楼上的道道横幅:“骗子!你是!骗子!”
她松手让夏侯曜下马。
“话可不能这么说。谁骗你了?我所说句句属实。”夏侯曜展开双臂,向少女展示自己的衣裳,再指向人群中的陆驳言:“这身‘舞衣’,便是陆子规陆大人亲赠的,昨夜还叫我穿上,单给他跳舞呢!”
一时间,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纷纷朝他指的人看去。
“他就是泷州巡抚?”
“怎么在这儿啊?”
“瞧着……这哪里像是会逛青楼之人。”
“你这是何意?长得略平头正脸些,便一定是正人君子了?你没瞧人都跳楼了!”
“……”
然而,不管那些言语与目光中流露出多少揶揄的意味,当事人都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得直叫人牙痒痒。
真想活剐了他。夏侯曜的气不打一处来。
“为何,那样,他对你?”少女也看向陆驳言,皱起眉头:“你与他,什么关系?”
“‘他为何那样对你。’自是陆大人养在楼中的人了。”夏侯曜语气幽怨:“只因我是男子,更见不得光,可陆大人偏是喜好这口呢……”
“住口!”陆驳言身边的男子低声喝道,随即便招手,叫了一群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挎着刀的衙役。
官府来人了,看戏的百姓们自然是被驱散的驱散、自己走的自己走,顷刻间,春风楼前便不剩几个人了。
夏侯曜眼睛弯弯,里头却无半分笑意:“这位莫不是安顺府的府尹大人?怎么,官官勾结,想来是不愿理会我这可怜人了。”
府尹转头向陆驳言作揖:“大人。”
陆驳言一点头,府尹便指挥衙役们上前,想将夏侯曜扣住。
夏侯曜像条泥鳅般滑到少女身后:“女将军!中原地界有句老古话,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才今日申冤途中遭遇不平,遇见女将军实乃天意——”
少女皱着眉,神色疑惑:“听不懂!”
“救我。”夏侯曜笑眯眯道。
“凭什么?”少女握住腰侧的刀,那是一柄不小的烈刀,与她搭配起来有种别样的魅力。
“因为你是位将军。”夏侯曜盯着她一身的战甲、头盔和那把大得过头的刀:“不,该是女侠才对。”
少女眼神一亮,似是喜上眉梢:“好!”
这下,不止崔妈妈、众衙役与少女身后的一队人马,就连夏侯曜都有些愣住了。他本是随口一说,并未将希望寄托于这个异族少女身上:“……”
少女身边跟着一个中年男子,策马上前,恭恭敬敬道:“★”-”%^,℃!”
少女也用夏侯曜听不懂的话回答了一句,男子还想继续说,她又抬手道:“师父,既到堰舒,说堰舒人,按的话。”
夏侯曜挑挑眉:“‘按堰舒人说的话。’”
男子皱眉打量夏侯曜:“阿月,此人不知是什么来头,我们刚入关不久,还未上京面圣,你打算插手闲事?”
夏侯曜道:“哎,可不是闲事。救我,你们一定不会吃亏,不管是金钱,还是——”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着男子对他投来的目光十足的戒备与厌恶。
看来,这些异族人并不缺钱。夏侯曜默默打量这队人马,个个都是身穿轻便战甲,少有像男子这般的羽扇纶巾、书生意气:“女侠,名字?”
“江浸月。”少女似乎对这个名字十分满意,还带着些自豪的意味。她抓紧缰绳,朝夏侯曜伸出手:“你,去哪里?”
夏侯曜看向这行人身后拉着的两只大笼子,里头正趴着两头雪狼,也算是自己的老熟狼了,心中已知她的本名。
他抓住那只手,上马坐着她身后。再望向陆驳言,已经只剩一个离开的背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