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八道!当心传进圣上的耳朵,你有几个脑袋够砍?”薄惊秋虽嘴上训斥,脸上却带着明显的笑意。
“是是是。奴才的脑袋不够砍,可奴才的眼睛又不瞎,少将军将我家殿下时刻放在心上,那哪里又是什么兄弟情谊……”瑞丰嘟嘟囔囔。
“……”薄惊秋抿唇:“走吧,去看看阿曜。”
营帐内,夏侯曜眼泪汪汪地看着包扎好的手:“孙御医,我的手真的可以好吗?”
“请六殿下安心。只要每日勤于换药,不出半月,定能好全。”孙御医拿起宇文渊遣霍刀送来的精致小瓷瓶:“还有这瓶秘药,这可是上上好的东西啊!臣记得这样的好药——”
薄惊秋打断道:“这是太子殿下差人送来的。”
“……”孙御医眼珠一转:“那便是了。太子殿下与六殿下一向兄弟情深,自然是什么好的都紧着六殿下用。”
瑞丰瞧瞧抬眼,自家主子神色未改,并无异样。
薄惊秋道:“听闻前些日子,太子殿下接见了林惠的几位使臣,恐怕这便是林惠送来的贡品吧。好了,这里有我,你先下去。”
御医依言退下。夏侯曜拿起放在桌上的小瓷瓶:“大哥何时见了使臣,我怎么没听到风声?”
薄惊秋知道瞒不过。看方才孙御医的神色便晓得,这样的好东西,即使是东宫都不一定能随随便便地拿出来:“这药不是太子殿下送来的,是……少师大人派霍刀亲自送来的,就在太子殿下来看你的前脚。”
夏侯曜握瓶子的手不易察觉地微微缩紧:“他送药……给我?为何?”
“我也好奇。阿曜,你与宇文渊……”薄惊秋坐在榻边,神情担忧,又带着一丝试探:“是何时交好的?我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
“我?我怎会与他相交!”夏侯曜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打了一个寒颤:“我害怕他都来不及……”
薄惊秋紧紧地盯着夏侯曜的眼睛:“可他今日先是救下你我,又射杀了三殿下的雪狼,方才还叫亲信来送药,我——”
“阿川!”夏侯曜用胳膊抱着膝盖,将身体蜷缩在榻上:“父皇今日到猎苑围猎,宇文太师必然会随行,宇文渊恐怕是跟着他爹来的,你我自然是不会提前知道的。
“况且,他为人向来嚣张跋扈,也与父皇并非一条心,想必是见我三哥和九弟玩得开心,便想灭灭他们的威风,只是恰好帮了我们而已。”
薄惊秋皱眉:“可是宇文渊……会这么好心地多管闲事?”
“不是向来如此?你又并非是第一日认识他,他就喜欢压人一头。若真是为了救你我,大可叫侍卫们将群狼驱赶或捕获罢了,何必当场射杀,惹得三哥不快。这笔账,你猜猜又会算在谁的头上?”夏侯曜摇头:“他不是会为他人而不理智的人,更何况是我。”
薄惊秋眉头更深:“阿曜,你别这么说……”
夏侯曜道:“我向来都不受父皇喜爱,将来前途渺茫,顶多做个没权没势的闲散王爷罢了,宇文渊何必为我大动干戈?我又能为他做什么?
“阿川,你不要想那么多,也千万不要在外面说些什么。我在宫中本就步步为营,若是再被扣上笼络太师府的名头,真不知道会怎么死了……”
薄惊秋急道:“住口!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
“我自然并非看轻自己。生来这世间一场,谁又能真正甘心……”夏侯曜低垂眼眸,再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湿润:“阿川,我明白了!宇文渊这是在利用我,利用我去气三哥和九弟。你瞧,今日一事后,三哥定然会更加厌恶我,九弟也不会轻易放过我,还有父皇那里,若是听到什么风声,误会我居心叵测,暗中与太师府有牵扯……我、我该怎么办啊……”
“……”薄惊秋的眼睛里写满了心疼:“别怕,有我在。我一定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相信我。”
夏侯曜抽抽搭搭地看着小瓷瓶,忽然将它和桌上的杂物一齐扫在地上:“我、我才不要他的东西!我害怕……阿川,你有没有看到他的眼神?他简直比雪狼还要可怕……”
“好了好了,咱们不提了。不提了。”薄惊秋连忙安慰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疑你与宇文渊——”
夏侯曜听到宇文渊的名字,条件反射似的地瑟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