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一齐跪倒在地,却仍旧是不敢多说半个字的模样,也并没有半个人敢上前阻拦。
薄惊秋气得几乎背过气去,指挥随行的几名将士前去驱赶雪狼,自己则大步奔到夏侯旸和夏侯昀面前:“三殿下,九殿下。这些雪狼只是畜生,并不通人情,容易伤到六殿下,还请二位殿下叫下人们将它们拴好,免得伤及兄弟!”
夏侯旸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少将军,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更何况也是阿曜主动提出要与我的雪狼玩耍一番,他——”
这番话尚未说完,少年将军便已转身上马,马蹄扬起灰尘,直奔夏侯曜身边,干脆利落得任人无法反应。
“……”夏侯昀呆了呆:“表哥你不要去啊!!雪狼一旦受到惊吓,凶性大发,那可是会要人命的!!”
“九弟!”夏侯旸一把拽住他:“何必多管闲事!少将军可是自沙场里练出来的人物,还会怕区区几匹畜生?”
夏侯昀却紧皱眉头,凑过去低声道:“三哥!若是薄惊秋出了事,长姑母非要闹到御前不可!父皇平日里最疼长姑母了,你我又不是不知,届时恐怕也脱不了干系!”
夏侯旸看着薄惊秋的背影,眼中淬着几分冷色,并未作答。
另一边,喂马所的黄沙地上,夏侯曜已经跑得筋疲力尽,半步都迈不开了,只好狼狈地跌坐在地。
几名将士虽然尽力驱赶雪狼,可一未曾佩戴任何利器,不敢贸然下马;二人手远远不足,无法顾及周全,遂还是被再次围住。只不过此畜生机敏,没有一时扑上来,而是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阿曜!!”突然,薄惊秋自包围圈外驾马而来,如长枪突刺,不顾一切地冲了进去。
群狼猝不及防,又有将士在旁干扰,倒是有了可乘之机。马蹄骤然高扬,少年将军翻身下马,手中提着一柄剑赶到夏侯曜身边。
“……阿川?呜呜呜……阿川救我……”救命稻草突然赶来,夏侯曜立即放声大哭:“我、我跑不动了,我要死了……”
“我来了!阿曜!别怕!我来了!我在这里!”薄惊秋声音颤抖,先是一把抱住夏侯曜,随即又将其放开,迅速地上下左右来回查看:“你可受伤了?!”
“小心!!”来不及回答,夏侯曜的目光越过他,失声尖叫。
薄惊秋回头,原来是一匹雪狼趁着他的注意力分散,将士们亦无暇顾及,猛地扑了上来。
畜生来势汹汹,薄惊秋反手将夏侯曜牢牢地抱在怀中,另一只手握紧剑柄挥刺,直取雪狼的咽喉。
“不要!!”夏侯曜飞快伸手,握住了剑刃。
为了不伤到那只平日里连笔都握不紧的手,薄惊秋赶紧翻转手腕,将剑一整个侧开,只给雪狼的皮毛划了一道。
雪狼“嗷呜”一声,扑倒在旁。
薄惊秋低头一看,向来不沾阳春水的细嫩手掌已然鲜血淋漓:“阿曜!你做什么?!”
“不能杀。”夏侯曜疼得脸色惨白,抽声道:“三哥、三哥不会善罢甘休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那些畜生!”薄惊秋摇头,长叹道:“罢了。还能站起来吗?可有伤到哪里?”
“狼……”夏侯曜抬头望去。
群狼再次将二人包围起来。薄惊秋脸色阴沉,眼中已有极浓的杀意:“阿曜,你别管我。若今日不杀了这些畜生,你我恐怕凶多吉少。”
“可……”夏侯曜强撑着站起来:“如若只是受伤,倒还并不要紧,父皇不会在意我——”
“胡说什么!”薄惊秋没有回头:“我不会让你受伤。”
“……”这声音太过严厉,夏侯曜愣愣地抬起头:“阿川……”
“等下这些畜生扑上来,你一定要抱紧我,半步都不能离开我。”薄惊秋握牢剑柄,全身紧绷。
夏侯曜赶紧在后面抱住他的胳膊。
三、九两位皇子也带着下人们赶到,站在群狼包围圈外。薄惊秋见人便高喊:“阿旸!快想办法叫你的畜生退下!”
夏侯旸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表弟,私闯皇家猎苑是何等罪名?你不是不知。现下,你还伤了我珍贵的雪狼,是诚心想叫我难堪么?”
夏侯昀拉拉他的衣袖:“三哥,表哥他……毕竟是长姑母的儿子,还是别太……”
“废话!如若他不是长姑母的嫡子,我早便将他乱箭一通射死了!”夏侯旸恶狠狠道:“表弟,你若是识时务,便别再管那个废物了!看在长姑母的面上,我自然不会伤了你。”
薄惊秋皱眉:“阿曜可是你的亲弟弟!”
仿佛被戳中了痛处,夏侯旸瞬间没了方才的从容气度,猛地勃然大怒道:“放肆!!一个下|贱婢女所生的下|贱坯子!什么亲弟弟?我母后贵为堰舒国母!父皇乃是当今圣上!他算什么东西,也敢与我称兄道弟?!”
夏侯曜低下头:“呜呜呜。”
薄惊秋道:“这种话,你可敢在圣上面前说?”
夏侯旸挑眉:“有何不敢?表弟难道不知父皇最是厌恶与那贱婢所生的孩子,平日里连瞧都不愿瞧他一眼吗?”
夏侯曜扯起衣袖抹泪:“嘤嘤嘤。”
薄惊秋转身,柔声问:“手疼?”
“疼。疼死了。”夏侯曜将手藏在身后,抬起沾满泪水便显得亮晶晶的脸来,瞧得薄惊秋一怔:“……再忍一忍。”
正要继续争辩,突然,人群外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看样子是我来晚了,竟错过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