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收起脸上的笑意,紧张地看向杜衡。
他怎么知道她要典当。
杜衡见他的话起了作用,笑着转身离开,不忘说道,“没事,我有月钱,府中包吃包住的,以后遇到喜欢的姑娘,攒下来的银子买上几副是没有问题的。”
他见南星吃瘪,更高兴。
其实他没有多想,只是和南星相处时间长了,她的性子了解一些,对首饰胭脂之类的不感兴趣,金银房契值钱的更喜欢,总归一句,最喜欢的是钱财。只是公子爱意蒙了眼,送东西没有送到人家心坎上。
南星坐在椅子上,重重锤了一下桌子,又吃痛地捂着自己的手。
她就知道谢景恒这厮没有那么好心!
手中的翡翠耳环也不翠绿了。
罢了,戴着好看。
……
侯府夫人房里,银屏汇报着府中的近况。
“官府的人来报,说是前些时候府中进的盗贼,他们追查了数日,不见踪迹,只在南方的黑市上找到几件丢失的金银玉器,那盗贼手段高明,难查踪迹,仅仅数日就跑到了南方。官府的人说已经让地方的衙门去追查了,只是南省离京城太远,他们只能尽力追查。”
“世子的伤如何了。”夫人问道,东西丢了便丢了,夫人娘家是荣亲王府,嫁的是永昌侯府,好东西见了不知多少,少了几件,也只当是破财消灾,不在意。
“昨日两位小姐突然说是要去王府看望世子,夫人和侯爷正在午睡,奴婢就自作主张从库房了拿了些滋补的人参燕窝送过去。”银屏道,“世子爷身上的伤好了许多,精神头看着也好,只是那日受了惊吓,后又落了水受伤,痊愈需要些时日。不过夫人不必担心,世子身边有名医看照,假以时日定会痊愈。”
“以后这些小事你做主就好。”
银屏做事她放心,谢瑶的性子她知道,想一出是一出,想到了立马去做,轻易劝不下来,性子真的是随了她的,有她年轻的样子。
只是太过随性了,性子一时难改,以后嫁人须得安排得力的人过去。
瑶儿房里的丫鬟她精心挑选的,做事妥帖,人也衷心,但总是差一些的,劝不住瑶儿,大事上缺了决断和眼光。也怪她,当初瑜儿嫁得远,她放不下心,将得力得丫鬟婆子都给了瑜儿。
她屋里只余下金屏银屏两个一等丫鬟,金屏最是忠心,让她做什么便做什么,但太过忠心,心思少了一些,银屏是好的,处处妥帖,最得她心,让人挑不出来错。只是若是将来让银屏陪嫁过去,她身边少了得力之人,其余的四个二等丫鬟都可以,将来挑一个给瑶儿陪嫁。
“夫人。”银屏有些犹豫地说道,“还有一事,就是前日三公子去了南安寺。”
夫人脸色立马变了,不悦地说道:“谢景恒前日去了南安寺,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和我说。”
“三公子出了城门,去往南安寺的路只有一条,路上没有什么行人,跟着的人担心三公子察觉,不敢跟近,一时间跟丢了,最近才探查清楚三公子去了何处,做了什么。三公子先是去了南安寺,南安寺近年来破败了,只有一法号慧心的,身体不好的老尼守着,她领着三公子去祭拜了于氏,之后回来了,再无其他异常的地方。”
旁边站着的张妈妈出声,“二十年不曾祭拜,偏生突然去祭拜,三公子是不是发现了……”
夫人扫了张妈妈一眼,张妈妈意识到说错话,立马噤声。
“早不去,晚不去,进了谢家的祠堂就去祭拜,他是真的以为有了功名在身,能翻身了吗?”夫人眼中沁着寒意,“委屈求全十余年,一朝功名在身,心大了,不把我这个嫡母放在心上了。”
“人若是十余年不得势,一朝做成了些事情,沉浸在周围人的赞许之中,心就膨胀了,以前不敢的事情,如今却是敢了。”银屏继续说道,“公子近来在书院中念书,和一些小官家的公子交好,近来中了举人,和同窗的宴会频繁,有人为三公子鸣不平。”
“不平?”夫人冷笑,“你给我说说看,有何不平?”
“他们说三公子从小就被寄养在郊外的庄子上,是因为庶子的身份。”银屏犹豫了片刻,继续说道,“他们说,说是嫡母心小,容不下有才学的庶子,留下纨绔的四公子做足了表面功夫。”
夫人冷笑一声,留下他的性命,他就该感恩戴德了。
“依奴婢看,传言一传十,十传百,若是继续下去,于侯府、公子小姐的名声都不利。”
夫人看了眼银屏,只说,“依你看,我该如何?”
银屏知道夫人不喜,立马低头,说道:“奴婢错了,不该就妄论主子的事情。”
“没事。”夫人道,“你说。”
“既然传言如此,再去辟谣,奴婢觉得用处不大,不如让新的谣言取代旧的谣传。”银屏道,“不喜庶子,也可以是庶子对嫡母不尊不敬,如此一来,三公子的名声便不好了,那些传言也无人信了。”
夫人手搭在紫檀木的矮几上,手腕上的翡翠镯子透着莹润的光泽,轻声道,“从小在乡野漏雨的茅草屋中长大,如今能给自己的通房丫鬟送翠兮阁的首饰,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不然,真忘了自己身份。”
夫人的语气中压着怒火,银屏和张妈妈俱是不敢言语。
半响,夫人褪下手中玉镯子,放在矮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笑着道:“这是贵妃娘娘赏赐的镯子,不见了。”
张妈妈疑惑地看向夫人,这手镯不就是在夫人的手上吗?怎么会不见了呢?
银屏立马意会,上前用手帕包住镯子,道:“夫人放心,此事奴婢一定亲自盯着。”
夫人看向旁边皱着眉,还在疑惑中的张妈妈,道:“你帮着银屏查。”
一出去,张妈妈马上追上银屏,问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银屏将手镯收入怀中放好,对张妈妈道:“张妈妈你去寻几个得力的、嘴巴紧的丫鬟婆子。宫中赏赐下来给夫人的镯子不见了,让府中看门的小厮守好门,只进不出,通知各处巡夜的婆子小厮,看好各处院门,非要事不许走动。”
张妈妈思考一番,恍然大悟,立马说道,“我立刻去办,自上次遭了贼后,各处院门到落锁的,那贼一定跑不掉。”
张妈妈和银屏分别带了两队人,分别到各位公子小姐的院中查找。
“我先去大公子和二小姐的院子,一会儿再和姑娘一齐搜查三公子的院子,姑娘觉得如何?”
银屏看了眼张妈妈,知道她是想趁机在大公子和二小姐面前卖个好,道:“当然可以,谁查不是查呢?对吗,张妈妈。”
张妈妈喜滋滋地领着人就先往二小姐谢瑶的屋子的房间赶。
银屏看着张妈妈离开的身影,不明所以地笑了。
张妈妈想着查大公子和二小姐的屋子也就是走个过场。
“还要搜查我的院子?”谢瑶不满地说道,“怎么的,我还会拿我娘亲的东西?我想要什么直接和我娘亲要便是了。”
“当然不会,夫人疼小姐,小姐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只是这手镯是宫里的娘娘新赏赐下来的,夫人爱惜得紧,下令一定要找回来,老奴也是听主子的话行事。”张妈妈弯下身子,继续说道,“大公子和小姐自然是不会,院中伺候的都是夫人亲自挑选的,自然是不会有问题,多少要走个过场。但是防不住其他院子里手脚不干净的下人,或是一直在乡野,见不到好东西的公子,一时迷了眼也是有的。”
谢瑶听出了张妈妈话里的已有所指,笑了,道:“那张妈妈好好查查,查出那手脚不干净的人,差事做好了,我有赏。”
“小姐放心,老奴一定好好查,查出那手脚不干净的贼。”
张妈妈领着人搜查了各个丫鬟的房间,随意翻了翻,很快就结束了,向小姐回话,“小姐放心,奴婢领着人都查过了,小姐院里没有问题。一会儿老奴往大公子院里走一趟,再去三公子的院子里搜查。”
大公子的院子距离前院最近,听说大公子已经歇下了,张妈妈先是去请示了少夫人。
“丢了东西,要搜院子是吗?”少夫人看向旁边的丫鬟,“宫里赏赐的东西,不见了可是大事。明月,你看好院子,协助张妈妈仔仔细细地搜查,一个角落都不要遗漏,一个房间都不要漏下,若是有不从的,直接拖下去打。”
明月看了眼夫人,心领神会,立马回道:“少夫人放心,奴婢一定好好协助妈妈,定不会放了贼人。”
张妈妈话哽在喉咙里。
倒也是不必如此认真。少夫人性子软,做起事来一板一眼,难怪大公子不喜欢。
明月张妈妈先是搜查了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真的是仔仔细细,翻箱倒柜地查,这明月做事未免太过认真了。
他们搜到最后一间屋子,大公子通房住的屋子,外面守着丫鬟,见一对人急冲冲地进来,立马站起来,拦在他们前面。
“春华姑娘身体不适,大公子吩咐了,谁都不能打搅姑娘休息。”
张妈妈正欲说些什么,只见明月厉声道:“没有规矩的丫鬟,给我带下去。”
明月身边的婆子立马上前压住那丫鬟,丫鬟立马急了,正要说些什么,婆子直接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破布,丫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急得脸都憋红了,一个劲儿地摇头。
张妈妈直觉有些不对劲,明月走向前,说道:“昨日我见她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病了?莫不是心里有鬼?你们听好了,给我仔仔细细地搜!”
说完,明月直接带着人推开门张妈妈跟在身后,十几个丫鬟婆子齐齐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