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从来不敢跟人甩脸色,尤其是像这样冷笑,总觉得是很不礼貌的事。
但不知道是不是被陆修慈传染了,竟然也开始学着他的样子冷笑了出来。
人也变得刻薄了不少。
她冷声对温知反驳道:“结了婚就会好吗?像妈妈为这个家操持了大半辈子,除了落下一身病,又得到了什么呢?”
温知的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像被人甩了一巴掌。
“宋清家里有钱有地位,不会让你像妈妈这样。他,他也比爸爸有本事,你跟着他不会受苦的。”
温知自认在能力范围之内,给女儿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她只要嫁过去,生活会比原来好很多的。
温袅被这些难听的话语,压得喘不过气。
“我没有犟,为什么不结婚就是犟?我只是做了一个正常的人该做的事!结婚很正常,拒绝结婚也很正常,只有一直逼着人结婚的人,才最不正常!”
温知气到了极点。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你妈妈现在病成这样,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怎么让你结个婚,就跟逼你去死一样?你妈妈生病,如果不是我在,她身边根本没人照顾。你想过你的未来吗?如果将来你生病了,身边连个照顾你的人都没有。”
温袅并非决心跟爸爸吵架,可她不得不跟他说清楚。
“结了婚就有人照顾我了吗?说不定我生病的时候,对方跟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呢。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都寄托在别人身上?况且,我现在还没病。而妈妈生病,说不定就是因为嫁给了你,过着无能为力的人生,硬生生被气病的。”
女儿的话语中,不乏对他的轻视。
温知缓缓地从地上站起来,拿着铁棍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他停住脚步,回过头说道:“你说得对,爸爸是没有本事。但爸爸,是真心希望你能过好的。不想你的未来,嫁一个像爸爸一样没有本事的人,老婆生了病,钱拿不出来,院也住不了,给不了她最基本的生活保障。袅袅,爸爸还是想你考虑一下宋清。”
温知颓唐地走了出去,还不忘帮她把门关上。
一边对女儿很照顾,一边又在她忤逆他时,重棍打压。
温袅觉得浑身无力,明明床就在她旁边,可是她却爬不上去,最后只是绝望地蜷缩回地板上。
眼泪从左眼角,滑落到右眼尾,又滴落不知道什么地方。
耳边响起爸爸那句话……
“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
她的眼泪,让他感到厌烦,因为他自觉亏心。
他明知自己在逼迫女儿,却还是不肯悔改,反而指责她在委屈至极时的哭声。
那是对他恶劣行径的见证。
爸爸厌恶她的眼泪,因为每一滴泪珠,都将他丑陋的嘴脸,映照得格外清晰。
他将她像一件廉价的商品一样卖掉,生怕砸在了自己手里。
当这件商品,有了自己的主见,拒绝这样的龌龊交易时,就会看到这个世界上,最恼羞成怒,气急败坏的可恶行径。
温袅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她没有足够的钱,给家人做手术。
不过高昂的费用倒还是其次,她更在乎的是做完手术后,是否真的会完全恢复,还是,那场手术只是医院捞钱的手段?
现在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半。
温袅闭上了眼睛,因为五点的时候,她就要从家里出发,在医院附近的早点摊前排队,给妈妈买熬得黏稠的小米粥。
医院的电梯总是要等好久,希望粥送到妈妈手里时,还是热的。
她也想,妈妈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她。
宋清一大早,就出现在她家的小茶叶店门前。
温袅看到他后,竟再也挪不动步子。
她扶着自家的门,努力地平复着心情,而后才转过身,将卷闸门拉下。
爸爸还在上面休息,今天不知道还能不能做成生意。
清晨的空气带着微凉的寒气,让人一下子变得清醒了许多。
宋清走到她面前,将一袋早点递给她:“吃点东西吧。”
她定定地看着他,并没有接他给的东西。
内心只觉得一股难以抑制的疼痛。
宋清继续开口道:“昨晚我很担心你,回到家怎么也不给我回个消息?”
“这就是你告诉爸爸,我和别人开房的理由吗?”
他的神情微怔,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我怎么会和温叔叔讲这种事?”
宋清是想今后跟温袅好好过日子的。
关于她的所有丑闻,他只会烂在自己肚子里。
根本不可能泄露出去,更不要说让她的家人知道了。
况且,他并不想让温袅的爸妈,知道陆修慈的存在。
一旦产生好奇,就会做出比较。
宋清怕自己被温知和徐容筛选掉,像他们这样小门小户的生意人,心思最是八面玲珑。
难说会不会突然舍弃他,转而向更有地位的人投靠。
温袅对她爸妈而言,像是精心培育了许久,待价而沽的商品。
给不到想要的价格,是不肯轻易卖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