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蘅在苏决老家一无所获,独自在河岸边呆了一夜,于次日清晨驱车回家。
陆家如今安保森严,庄园大门都有卫兵站岗,见陆蘅出现,便敬礼放行。
管家听到动静,也忙从宅邸里出来,到前庭来迎接他。
“少爷,您回来了……”管家见他短短两三天,就胡子拉碴,神色憔悴,疲惫不堪,心里一咯噔,顿有不好预感,小声问,“少爷,您有见到苏少爷吗?”
陆蘅身上带着浓浓的烟草味,俊脸阴沉,周身气压都低了几度,将车钥匙丢给了管家,一言不发,独自进了宅邸。
“陆蘅,这两天你上哪里去了?”陆夫人正在餐厅里等着他吃早饭,见陆蘅进门,忙跟过来询问。
陆蘅没有理会母亲,自顾自上了楼,洗漱更衣。
陆夫人站在客厅里,望着他冷漠的背影,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心中不由有些慌乱。
她强作镇定,回到餐桌旁,若有所思,沉吟一阵,挥手招来管家。
管家恭谨地站在她身侧,“夫人。”
陆夫人两道冰冷的视线,像两把冰刀朝他扫射过来:“你给他说什么了?”
管家面露惊惧,诚惶诚恐:“夫人,我什么都没说。”
陆夫人又给了他一个犀利警告的眼神,冷冷地道,“他刚回来,家里还有一大堆事要处理,这个节骨眼上,我不希望任何人给我添乱!”
管家呼吸一滞,带着为难与惧怕之色,小心翼翼瞅了一眼陆夫人,垂首领命:“是,夫人。”
陆夫人刚挥手示意管家退下,陆蘅已经换上了一身上将常服军装,收拾齐整,来到了餐厅。
陆夫人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问儿子,“陆蘅,你要出门吗?”
陆蘅坐在她的餐桌对面,佣人立刻上前来为他布餐。
陆蘅拾起刀叉,背对着落地窗外照进来的晨光,他俊美的面孔晦明晦暗,“我要去军区总部报到。”
陆夫人微微皱眉,让佣人拿过一份文件,放到他手边,说,“你刚回来,假期应该还没结束吧?我已经为你安排了接风宴,这些是拟邀宾客名单,您可以看一看,有什么不妥之处,我们再商量。”
陆夫人现在和儿子说话,已经不再是当初说一不二,独断专行的命令口吻了,温柔婉转了许多,事事都得征求他的意见。
这个家如今该由谁做主,不言自明。
陆蘅慢条斯理吃着他的早餐,没有接母亲的话茬。
陆夫人观望着陆蘅深沉冷酷的面容,一时也猜不准儿子的心思,心里难免惴惴不安。
她顿了一顿,用和柔的语气,试探性地提起,“你如今年纪也不小了,除了仕途,也是时候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这次宾客名单里面,我邀请了一些首都圈子里的名媛淑女,或许你可以……”
“哐当——”
她话音未落,陆蘅猛然扬手将自己的餐盘推了出去。
汤汁飞溅,骨碟瓷盘撞击出清脆声响,在安静的餐厅里回荡,吓坏了一旁伺候的管家佣人,也吓得陆夫人骤然色变。
陆蘅缓缓站起了身,面色阴鸷无比,挺拔的身躯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气势骇人,他盯着陆夫人,一字一句地质问,“苏决,他到哪里去了?你到底把他怎么样了?”
陆蘅不是傻瓜,管家的遮掩,母亲的回避,已经让他意识到事情不同寻常。
陆夫人面容煞白,嘴角轻颤,在儿子声色俱厉的逼问之下,强作镇定,许久才开口,“你问这个做什么?”
“做什么?”陆蘅深吸了一口气,咬紧了后槽牙,面容些微扭曲,双手重重拍在桌面上,“我是不是让你照顾好他?他人呢?他人去哪里了?”
陆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却垂首缄默不语。
“妈!”
陆蘅这一声呼唤,甚为凄厉,如同泣血含恨一般,震得陆夫人满心恐慌,身体止不住发颤。
半晌,陆夫人终于抬起头,平直地直视着儿子凌厉的目光,神色和声音,都平静得诡异,“当初,你刚离开不久,他就回家去了。”
陆蘅微微睁大眼,眼中布满血丝,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我不信!他是Omega,他能去哪里?他家里什么都没有!我给他留了信,他会等我回来的!”
陆夫人目光闪烁,眼神微变,但很快掩饰过去,只冷冷地笑了一下,望着陆蘅,“你走了七年!不是七天,七个月,是整整七年!他那么年轻,未婚未育,为什么要等你回来?你若是不能回来,他难道还要为你守一辈子活寡?他要走,我自然不能阻拦!”
陆蘅如遭雷击,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瞬间失去了所有表情,周身气势也随之逐渐消弭。
他死死地望着母亲,眼睛一片血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陆夫人垂下眼眸,拢在黑纱中的手指无意识绞紧。
半晌,陆蘅只能从干涩发痛的喉咙里挤出三个字:“我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