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阴沉沉的一天,你已经适应了英国这个几乎没有太阳的天气。以前,有德拉科来替你驱散厚厚的阴霾,来做你的太阳,可现在你的太阳好像也已经耗尽能量。
你心里一直念着昨天晚上妈妈说的话——去问斯内普教授。可是,该怎么开口呢?如果按德拉科所说,这是不能说的事情,那斯内普又凭什么告诉你。你在脑海里思考着,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几年你一直不算是被他喜欢的学生,但还好,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德拉科的关系,他也没怎么为难过你。
不管了。你在上完黑魔法防御课后没有和德拉科去礼堂吃午饭,而是鼓起勇气,跟在大步流星的斯内普教授后面,一直跟到他的办公室门口。斯内普跨入办公室的门,正准备转身关上门。他看到了你,但没打算问你要干什么,也没打算给你留门。
你在门快要关上的那一刻,用手顶住了门,用另一只手在门上敲了敲。
“教授,我可以和您单独谈谈吗?”
“进来,”他冷冷地说,顶着门的力消失了。
你推开门,出现在斯内普教授的面前。
“现在是午休时间,萨拉萨尔小姐,我以为你会更珍惜用来完成课业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站在他的书柜前,背对着你说道。
你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然后压低自己的声音,说:“我知道您是食死徒。”
斯内普缓缓转过身来。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用一种冰冷又空白的目光注视着你。
“如果你还没愚蠢到让我把你请出去,萨拉萨尔小姐,出——去!”他面无表情,用低沉的声音说着。
你没有听他的话,站在原地硬着头皮往下说:“我知道您曾经效忠过黑魔王,也知道现在您站在邓布利多这边。您是双面间谍。”
你又深吸了一口气,在思考要不要继续说下去,但还是不知为何提到了妈妈,“就像我妈妈曾经做的那样。”
斯内普的脸色还是没有变,你有些站不住脚了。
“所以,先生,”你抬头直视他的眼睛,“请告诉我,德拉科到底怎么了。”
你们二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然后他终于开口了:“德拉科的事,不归你管。”
“可我是他合法的未婚妻,我们是有婚约的,我有权利知道他在干什么。”你咬住下唇,“我认识他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
“萨拉萨尔小姐,那你该去找他,不是我。”斯内普冷冷一笑,“或者找你母亲——她不是擅长在局势未定前就抽身事外、把一切撇得干干净净吗?以她的聪明才智,她肯定会有办法搞到这一手消息的。”
你被斯内普突如其来的刻薄吓住了,有几秒钟你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出要说什么,手几乎要伸到口袋里去握紧魔杖。“您不能这么说我妈妈!我妈妈当年是为了我才脱离食死徒,她甚至……她当时甚至不惜让外界以为她死了。”你皱着眉头瞪着他。
“是吗?”他缓缓走近,语调里仿佛裹着毒蛇的冷笑,“原来你以为这是牺牲?”
你没说话,心里却已经充满怒火。
“你妈妈是个聪明人,不忠于任何一方,只忠于自己的利益。”斯内普低声说,“她早早从食死徒阵营脱身,藏在神秘事务司里,借着老巴蒂的庇护,不需要加入凤凰社,远离战火,优雅而体面。是的,活着,远比忠诚更重要,不是吗?”
“她并不是您说的那种人。”你声音发颤,却倔强地抬头看他。你咬牙,“至少她没有背叛邓布利多。”
斯内普一挑眉,语气讥讽:“背叛?你认为她站在哪里?她从来没真正站在邓布利多那一边,何谈背叛?你该清楚这一点,萨拉萨尔。”
你的心砰砰直跳,紧紧地咬着牙,努力抑制自己的怒火。
斯内普突然阴森森地靠近一步,压低声音,“你妈妈靠邓布利多的手段,在世人眼中‘死去’,逃过了黑魔王的惩罚。但你真以为,黑魔王就那么好骗,他就真的信了?”
你瞪大了眼睛,心脏一沉。
“没有人能活着离开他的身边,除非他允许。”斯内普的话像冰锥一样刺入你的骨髓,“她活着到现在,只是因为他还没决定她该死。”
空气又陷入了沉寂,你的嗓子发紧,根本说不出话来。这是什么?恐吓?还是提醒?你直视他,声音有些颤抖,却努力保持冷静:“我不在乎您怎么看她,先生,但您应该对自己说的话有分寸一些,如果您还知道什么叫尊重的话!我只想知道,德拉科是不是被卷进了什么危险的事情里。您既然和我母亲一样做过间谍,应该知道,被蒙在鼓里会有多危险。”
斯内普沉默地盯着你看了一会儿,然后他冷冷地开口:“你什么都不会知道的。”
这几个字犹如五雷轰顶,你屏住呼吸,愤怒地等着他,准备问他为什么。
可他的拒绝比你的询问要快,“我也不建议你再追问下去,萨拉萨尔小姐。”他目光一沉,语气像被施了冰冻咒一般,“有时候,无知比你以为的聪明要安全得多。”
你无言地微张着嘴,捏着自己的衣角,和斯内普四目相对。他那冰冷的眼神让你知道你今天注定是无法从这里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的。
你慢慢缓过神来,不服气地瘪了瘪嘴,“知道了,先生。”然后就气冲冲地夺门而出。
你一个人站在空荡的走廊里,反复思考着斯内普说的关于黑魔王的话,只觉得空气都变冷了。黑魔王如果真像斯内普说的那样,那证明斯内普足够了解黑魔王,那他肯定就是知道什么的,你越来越确信他是知情的。但他的那番话也再次把你从安全的角落里拉出来,你只会更担心妈妈和你的将来,是不是注定要被拉回黑暗中。
转眼就到十二月了,马上就要圣诞节。学生们都知道,斯拉格霍恩在圣诞前要举办一个圣诞晚会。一些学生收到了他的邀请,但是你没有。你清楚,虽然你最近的魔药成绩不错,但他的晚宴并不是成绩不错就有资格去的。你听说纳威被他安排去晚会上当侍应生,你就觉得宁愿不去也没有必要这样。
德拉科的状态还是一如既往,尽管你每天都在给他做心理建设,但依旧没能问出那件让他头疼的事情。看着他越来越憔悴的面容,越讲越少的话,你就越发心疼,越发想要找出其中的原因。
不过今天的他居然主动问起你有没有被斯拉格霍恩邀请去圣诞晚会,这让你又激动又失落。
“我没有被邀请,德拉科。可能斯拉格霍恩觉得妈妈不再是司长了,就……”你摆了摆手,无奈地说道。
“不,还有可能是因为我。因为我爸爸在阿兹卡班,你又跟我有婚约,是我连累你了。”他的眼里的感情很复杂,像是失落,又像是愤恨。
你赶忙握住他的手,“不是的,没有的事。你很想去吗?”
“想去,但算不上很想。”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平淡地说道。
你瘪了瘪嘴,突然想到一个活跃气氛的好办法,便笑着说道:“如果你是女生,可以让迈克尔带你去。”
德拉科皱了皱眉,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好笑的笑话,用有点嫌弃的语气说:“我才不要。”
“好吧,我又失败了……”你失落地嘀咕了一句,一阵挫败感涌上心头。这段时间你既没有找到德拉科到底在干什么,又没有办法让他开心起来。唯一能让你感到开心的事情就是你的魔咒课的论文次次都是满分,还有你快要把《安娜·卡列尼娜》看完了。
德拉科没有搭理你,继续低着头,手插在口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想起要问圣诞节的安排,便开口:“德拉科,你圣诞……”
“回家。”他用冰冷的两个字打断了你的问话。
“好吧,我还想着能留在学校跟你过的呢……”你微微撅着嘴,难过地看着他。
憔悴的少男抬起头,与你失望的眼眸对视,你看到他的眼里充满愧疚,显得他的面容更憔悴了。
他语气冰冷但神情愧疚,拧巴到了极点,“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这段时间你已经听了上百句对不起,现在你一听到这三个字就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你明明只想被对得起。
但,再坚持一下吧。毕竟他有他的难处,他有他的说不出口。毕竟是你自己选的把订婚戒指放回他的手中。毕竟他是你爱的人,你是在不忍心留他一人独自陷于水火之中。
你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他,没有说“没关系”,因为你并不想因为他在痛苦就抹去你随之而受的苦难,虽然你并不是没有想过——如果他把事情告诉你,那可能才是真正的苦难。
很快就到圣诞假期了,你一个人呆在休息室里度过了几乎是所有的时光。你从假期的第一天就没有见到德拉科的人影了,想必他早早地就已经回家了。迈克尔也很早就回去了,甚至没有跟你分享那天斯拉格霍恩的圣诞晚会是怎么样的,你的朋友都全部回家了,这个假期真清静……
今晚是圣诞夜,窗外飘着大雪,你一个人在空荡荡的休息室里,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已经看完的《安娜·卡列尼娜》。窗户没有关,风夹着雪吹进休息室里,冷得你一激灵。你不由得担心德拉科,想知道他今天过得怎样,有没有穿多一些衣服,回家了会见到谁……
突然,一只猫头鹰叼着一个包裹从休息室的窗户里飞进来,你有些惊喜,不知道是谁送的包裹,是一只没有见过的猫头鹰送来的。不等你拆开包裹,猫头鹰就马上飞走了。
你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封信、一根小小的便便木桩和一只小棍子——天啊,这一定是马努寄来的!你慌忙地拆开信封,直接看署名——果然是他。你心里其实有些惊喜,惊喜他现在可以给你写信了,惊喜有人挂念着你。你便开始读他的信。
亲爱的泰莎:
这已经是我第不知道多少次重写这封信了。每次写到一半都觉得太多余,但我最后还是决定把信写完。因为我的圣诞节过得不太好,风太冷,冷得让我忍不住又想你了。你有想我吗,泰莎?
我知道你现在在霍格沃茨,一个人过圣诞节,一定又在休息室待到很晚,又没戴围巾……我其实挺希望自己在你身边照顾你,可是我不能。
我知道你一直爱他,我知道你一直不爱我,明明我也不是不知道的,唉……可我还是不甘心。不甘心我和他明明在同样的境遇下,都在替别人偿还命运的债,他却能得到你更多的怜悯、更多的牵挂。而我,只能趁圣诞节跟你说上几句对你来说不痛不痒的话。我说的没错吧……
这几天我都在他家里,马尔福庄园。他的样子好像比我上次见他更憔悴了。其实我也是……只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跟你说了的话……大概也只是我为博取你的关心而白费力气吧。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他,而且很嫉妒他。
因为他可以什么都不说,你却愿意包容原谅他所有的沉默。而我却只能写信给你,说这些你可能永远不会回答我的话。
我不明白,凭什么?是他把你从我身边带走了。
你可以想我吗?就一秒钟也好。算了,祝你圣诞快乐,泰莎。
想你的M.G
你将信纸翻来覆去读了三遍,叹了口气。本以为收到他的来信会是很开心的一件事,可现在你只觉得徒增烦恼。你摇了摇头,决定不想这件事,先过完这个圣诞节再说,便把信纸放回信封里。你按照家乡的习俗,拿起小木棍,敲打起便便木桩来,还唱起了每个加泰罗尼亚的孩子都会唱的童谣:“便便木桩,圣诞木桩,不要便咸鱼,它太咸了,便点糖果吧,它们更好吃……”。
正在你暗自为没有人可以接着你的童谣唱下去而伤心的时候,桌上那封信飞了起来,就像吼叫信一样,但它发出的是熟悉的声音:“便便木桩,圣诞木桩,不要便咸鱼,它太咸了,便点糖果吧,它们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