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夏在青年大赛中途离开后,柏寒深追了一段路,因为人生地不熟,不稍片刻就迷了路,丢失了人影。
在回等待室的途中,柏寒深看见和席夏穿着统一射箭服的人,他匆忙上前,“请问你认识席夏吗?”
那人听见讨厌的名字,本不想理睬,但看清柏寒深是进入同中竞技的人,装出一副耐心的样子,“认识,我和他都是顾家人,你有什么事?”
柏寒深面露欣喜,找了张白纸,写上联系方式递给他,“这是我的号码,我是柏寒深,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席夏,让他联系我好吗?”
男生看看手中的白纸,思考半晌,当着柏寒深的面认真折好,“好啊,我会给他,但席夏一向不理外人,你最好别抱太大期望。”
柏寒深没有失落,知道席夏一定会联系他,因为他们还有一场没有完成的比赛。
工作人员发现柏寒深,慌慌张张把他接回等待室,柏寒深走之前再看了眼那张纸,才跟着离开。
三年里,没有一通电话是席夏打来的。
盛祺只看见柏寒深嘴唇微动,转身搭箭,留一句。
“没有联系,我不在意。”
……
“七号射场选手准备!”
席夏他们已经换好射手服,工作人员也将弓具交换给他们,最后检查他们腰间的号码布。
蓝山一共有五个等候室,只有一号等候室有凳子,里面是即将上场的选手。
顾恒看见席夏坐在他身边,脸侧过去。顾恒是顾家这几年看重的子弟,其他顾家选手看他的态度,都不敢多交流,沉默低头。
射场上除了弦音还有观众的叫好声,和席夏的比赛,顾恒已经等待许久。
“起立!”
上一场已经结束,两队听从号令,依照大前到落位的顺序进场,顾恒队伍在前,他一进入本座,就看到选手观赏区里坐着的柏寒深。
他果然来了,顾恒咬牙。
广播里介绍选手信息,顾恒耳里只有席夏的名字,他甚至能摒弃前四个人的动作,独留席夏一个人在他的目光中。
赛场上人声鼎沸,顾恒对比赛程序驾轻就熟,但在本座挑选箭矢的手还是忍不住抖了下,箭与箭发出碰撞声。
胸膛起伏,不一样,这场比赛不是他参加过最重要的比赛,也不是决定生死的一场比赛。
可这场比赛里有席夏,从来只站在他前方的席夏。
他一直站在席夏的阴影里,明明是一起学习射箭,一起在顾家长大,但只有席夏是万众瞩目的那个。
每年青年大赛顾家都会选拔孩子给予单人赛决赛申请名额,顾恒认为努力就会被看见,可在他已经通过选拔的那一刻,家族指导老师通知,席夏提前赢得联赛,可以参加这一届青年大赛,于是那一个名额理所当然的给了席夏。
总是这样,在他即将进入大家视野的时候,席夏总会用影子遮住他。
家族里其他孩子嘲笑他,“我看见你晚上也在联系,说了没用吧!你还不是比不过席夏,切,没天赋就是没天赋!”
顾恒扯扯嘴角,“不是,我没有努力,就是试……试。”
在众人怜悯又蔑视的目光中,他说不下去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即使很努力了,却还是比不过席夏,这让他无地自容。
如果没有努力,或许他还能骗骗自己,骗骗大家,说自己只是不想争,可以把自己伪装成满不在乎,表示他有实力,只是站在高位不屑而已。
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
他只能一个人蹲在射箭场里哭泣,他竟然为努力而感到羞耻。
“吓死我了!你这么晚还在练习射箭?”
顾恒露出一只眼睛,看见是席夏又马上缩回去。
席夏拍拍胸脯,开玩笑,“我还以为是鬼,你吓人的技术真不错!”
见对方没有反应,席夏走过去,看见顾恒手臂上的号码牌,想起他应该是参加顾家青年赛选拔的孩子。
席夏从裤兜摸出一团白纸:“对了,这张单人赛推荐表给你,你是这次选拔的第一名吧?”
顾恒愣愣盯着眼前皱皱巴巴的表单,“什,什么?”
席夏笑,“因为这是第一名的奖品。”
顾恒后来才知道,那不是真正的奖品,是席夏回去后找指导老师改了单人赛推荐人。
划掉了席夏,改成顾恒。
即使没有那张推荐表,席夏也从青年大赛底层一轮一轮的淘汰中进入决赛,甚至打败了拥有推荐表的他,和柏寒深进入同中竞技。
顾恒看着如夏日艳阳的席夏,深知自己的卑劣。
这种卑劣是听到顾柔离婚时的窃喜,是将柏寒深交给他的白纸,扔进漫天飞雪里的果断,是顾柔教他感后到取代席夏位置的畅快。
是席夏不珍惜所拥有的一切,他会比席夏做得更好,会证明他走的每一步都是对的,他的弓道不是模仿席夏。
“比赛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