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长公主送给夫侄的东西是瓦砾啊……”

李嬷嬷青天白日见到鬼了一样转过了身。

看见程念姝在她的后头，她长大了嘴，好一会儿都没发出得了声。

竹漪的脸上一时间也失了颜色。

程念姝一步步地走上前，李嬷嬷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程念姝俯身问道，“原来送出去的东西不能算做别人的？”

“表小姐……”竹漪讷讷地给程念姝行礼。

程念姝没理她，她看着眼前这个擦了白粉的嬷嬷，蹙眉疑惑，“分给我？”

“做表弟的送一座给表姐也不成？还要连累他的母亲被掰扯成破落户？”

“便是我表弟送我的，我知道是因长公主的赏赐才有的，说一句谢谢也不可以？”

是啊，这位公主从来没有赏过什么，她早该看清的。

她的眼神凌厉地盯着这个方才笑得不行，此刻却哑巴了的李嬷嬷，“不知道在李嬷嬷的嘴里长公主送东西还有这么个规矩，我下回可要好好地约束一下表弟。”

李嬷嬷的面皮抖了抖，说了小话被撞到固然尴尬，可她身为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一向心高气傲。

更是不屑程念姝一声又一声的反问，她无理却也昂着下巴并不看程念姝。

竹漪见此赶忙在后面暗搡了一下示意李嬷嬷赶紧道个歉，她们虽然是公主身边的人，可公主也不会纵容她们不尊重侯府里的人的。

程念姝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可真是狗仗人势，不过什么样的下人，就可见其主子是什么样的。

“原来在公主的心里，府里的四夫人是破落户，侯爷亲弟的妻子是破落户。”可程念姝很快又从李嬷嬷的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你！”李嬷嬷怒目看向程念姝。

竹漪终于忍不住了，她又福了一礼道：“还请表小姐见谅！”

“嬷嬷方才是口不择言，误会了四夫人与表小姐。”

“还请表小姐海涵，此事与公主无关……”

竹漪说完又推了李嬷嬷一把。

李嬷嬷自然也清楚自己最不该说的是四夫人，此事可大可小，牵连到侯爷届时她只有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

她只得收起眼神识相地低声道歉：“是老奴不该妄议四夫人……”

公主身边的嬷嬷只给老夫人与侯爷行过礼，此时道歉她也只是稍微低了下头。

即便如此，程念姝还是任由她低着头。

李嬷嬷低了头却迟迟没听到程念姝开口，不由地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过了好一会，程念姝才开口道，“日后我若是从五少爷那里听到府里有什么人在嚼四夫人的舌根，李嬷嬷可要仔细了。”

李嬷嬷倏地抬起头，她瞪大了眼瞧着程念姝，若是旁人说的干她何事！？

可她到底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若是追究起来她也……

程念姝不为所动，一双含情目此时只有威慑，“怎么？李嬷嬷有意见？”

竹漪赶忙道谢道，“多谢表小姐不计较。”

程念姝当然不会捅出去，纵然届时李嬷嬷会受到惩罚，可于姨母与长公主的关系并无好处。

也不晓得用了多少，玫瑰牛乳味藏也藏不住，显而易见她送过去的点心被随手赏给了别人，进了眼前这位的肚子。

只可惜用了好东西嘴巴还是这么脏。

程念姝不懂这位李嬷嬷的眼睛怎么还能瞪得跟牛眼一样大，“怎么？”

“破落户做的点心，办差前都迫不及待的要尝上不止一口。”

程念姝笑了，“是没用过好东西吗？”

闻言李嬷嬷倏地抿紧了嘴，她的厚脸皮在此刻终于红了起来。

竹漪也讪讪地不敢多说话。

这羞耻心可真是跟旁人不一样。

程念姝懒得再看李嬷嬷的脸，只淡淡地道，“嬷嬷回去后还是赶紧将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丢掉才好。”

上不了台面也不知道是在骂谁，李嬷嬷的嘴角抽搐着，一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程念姝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与她们掰扯，丢下这一句绕过她们便径直往前走了。

……

李嬷嬷眼睁睁地看着程念姝骂完就走，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

“这个……”手指指着程念姝不住地抖动着。

李嬷嬷还红着脸，又尴尬又生气又下不来台，站在原地就差呼哧呼哧地喘粗气了。

被抓到现行，点心的事情也被知道了，竹漪也觉得脸上烧得慌。

本来是同一条路。

现下往前走不得，也不能回去，她们只得尴尬地待在原地希望程念姝赶紧送完赶紧走！

眼瞧着程念姝走远了，李嬷嬷缓过来了，她的嘴皮子又动了动。

“瞧她那副献殷勤的模样，就她会做……”李嬷嬷的嘴皮抖了抖，点心两个字怎么也吐不出来，她很快就换了个方向，“也就世子吃她这一套，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叫……哼，在咱们府里赖了这么久，走之前还不安分！”

她暗瞪着程念姝的背影，可声音却低得不行。

“表小姐既然送了别处，肯定也不能漏了世子那里啊……”竹漪是很后悔方才没能拦住她的，眼下还说个不停！她在心里埋怨着李嬷嬷，又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

“怎么了？”李嬷嬷也赶紧往后看了一眼。

空无一人。

竹漪心有余悸地提醒道：“李嬷嬷你可小心点吧……闹出来大家都得不了好。”

虚惊一场，李嬷嬷嘴硬地横了竹漪一眼，“料想她也不敢去公主那里告状！”

“就是去了，公主最多训斥我一顿，她能有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