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捧着书,气成这样倒还知道要面子,他抬了抬手。
院子里伺候的人立刻都下去了。
眼见着院子里的人都走光了,裴琅才伤心地道:“大哥,我表姐她——太伤我的心了——”
裴珩的神情一顿。
少年努力抿着嘴,却控制不住地侧过了头生气。
他实在是越想越伤心,已经不是一般的生气了!
还吩咐黎风给他传话,帮她送点心。就这样出府了!她是不是忘记了还有什么事没做,还有什么话没讲!?
裴琅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实在是气愤又失望!
裴珩早就合上了书,他凝睇着裴琅:“怎么了?”
“出了何事?”
“表姐她……”裴珩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裴琅愤怒地继续说道,“要搬家了!”
他在大哥微动的眸光中继续发泄道,“娘亲知道,父亲知道,就连祖母也知道了!”
他说完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搬家与不告诉他哪个更教他伤心。
“都拿我当小孩呢,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低头喃喃地说着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还不是表姐亲口同他说的。
还是他用早膳的时候奇怪表姐怎么不亲自去祖母那里送点心,娘亲说出来的!
“怎么突然要搬出去了?”
“枉我平日里对她那么好,阖府里谁不知道……”少年是真的伤心了,呢喃了好一会才意识到大哥在与自己说话。
裴琅还没想通娘亲所说的搬出去后方便表姐相看这两者的关系,不过还是听话地不曾将原因说出来。
“是姨妈说自己的身体好了,不该一直寄居在咱们家了。”
裴珩极浅地说了一句“是吗”。
“是呀。”
裴琅深知这是姨妈的决定,况且表姐的大事要紧,他也没那么难接受,只是心中不舍,也生气表姐瞒着他。
裴琅看着大哥不曾有多少变化的脸色,心想表姐好歹也在府里呆了三年,大哥竟然没有丝毫不舍。
说不定阿大的不舍比大哥还要多些。
裴琅被气愤占满的脑子有短暂的停滞,转念又想到——可要是叫大哥为此不舍,又不成样子了。
“既然是姨妈的决定,我们做小辈的倒不好置喙了。”
裴珩重又拿起了书。
裴琅见他垂眸看起了书,又语滞地张了张嘴:“大哥……”
便是平日里是因为他才对表姐多些关心,可大哥这反应也太平淡了吧。
在裴琅的心里大哥是个心底善良又平易近人的人,他心中不解——大哥怎地突然这般无情起来。
……
“只是京城地价贵,姨妈急着搬出去,房子怕是不好找。”
裴琅的心里又好受起来,心想大哥这是多虑了,他重新生起气来,有些阴阳怪气:“表姐的动作可快了,娘亲说已经定下了。”
裴珩又翻了一页书,清淡的语气,“是吗。”
裴琅点点头又摇着头,觉得这个事情是真过不去了,“我不知道表姐她是不是要等到搬新家的时候才记得告诉我!?”
裴琅说着说着嘴角又开始发抖,“不,她大概已经完全忘记了她还没告诉我这件事了!”
须臾过后,语气又开始变得平静,“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出去了,我连个人影都没有找到。”
“眼下出去玩也不跟我说了。”
裴琅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
真是孩子气,裴珩抬眸。
日后搬出去了,这样的事情还会少吗。
不过他也没有劝什么,届时他自然会明白的。
“好了,也不早了。”裴珩看了眼树影,“你该去学堂了。”
裴琅抬头看了眼天色,点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
他起身离开前问裴珩:“大哥,你今日也休沐吗?”
“这次在外面呆得久,皇上多批了两日假。”
“那就可以歇三日了!”
裴琅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就有些艳羡地离开了。
……
裴琅离开了,时安时风才走过来。
时安将捧出来的卷宗放在石桌上,时风将桌上的茶壶移了个位置。
却无人去动裴琅带来的那盒点心。
收拾好了,两人又很快就退下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很快就连翻动书页的声音都没了。
吃饱喝足了的阿大早就在角落了卧了一会,此时却起身往裴珩这里走来。
阿大蹲坐在裴珩的脚边,一双棕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他。
裴珩垂眸看它。
阿大的嘴角有一抹微不可查的米糕屑,裴珩的目光略过那点残渣,平静无波地问道:“平日亏待你了?”
……
“就这么喜欢?”
阿大无辜地看着自己的主人。
须臾过后,裴珩彻底合上了书。
卷宗原样摆在桌上,一袭锦袍的人却很快离了桌边。
阿大摇了下尾巴要跟上,只得了一句“待着”,只得立在原地看着主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