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该知道的,厌殊就等着这一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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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的双人浴池终究没有发挥它应有的作用,方衡铁了心不配合,厌殊也不能强人所难。
厌殊和他交换了一下目前已经掌握的线索之后,便打算进京亲眼见见那位暴君。
“本座也很好奇,那位暴君究竟是金魔兽的本体,还是它的傀儡。”
“那您不妨在王府继续等待几日,有位前些日子当面见过暴君的义士正在投奔您的路上。”
藏锋山庄确实给了他不少援助,他再怎么薄情寡义,终究不忍这些劳苦百姓成为金人俑的剑下亡魂。
冤有头债有主,虐待俘虏还对他动手动脚的人是孙家三少爷,和庄里其他人没有关系。他就算想要打击报复,离开时的冷漠决绝想必已经伤透了纨绔公子的心,他没必要继续和一个异世界的小朋友斤斤计较。
“他们是你的朋友?”
“算不上朋友,萍水相逢,却也有生死之交。”
“从西边来的?”
“他们自称西州藏锋山庄。”
“你在府里好好休息,本座去接他们,数个时辰后就回来。”
看着厌殊风风火火地出门迎客,方衡心里五味杂陈。
厌殊从小到大身份尊贵,却为了他而放低姿态,就算是故意表现给他看,也确实是给出了十足的诚意。
他在府里无所事事,干脆去找管家打通盤阳王这些年来的遭遇,想判断一下厌殊究竟是从何时来到这个世界的,却发现这人的确在此处呆了很久很久。
王爷从一出生就是王爷,厌殊独自呆在这个世界,一直在等他出现。
“王爷从小就懂事,是远近闻名的神童。”
管家摸了摸胡须,叹道:“可惜王爷的爹娘去得早,王爷从小孤苦伶仃,吃过不少苦。王爷前往帝陵之后,我们这些下人每次前去探望,他便让我们多多留心,有没有一位身着白衣、风华绝代的青年拜访王府,让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客人……”
“他为何要去帝陵?”
“半年前,那头巨魔妄图冲出地面,王爷不得不与之对战,避免巨魔为祸人间。”
难得魔尊大人居然是个关心百姓的正人君子。
方衡觉得有些好笑,这个随手就能灭别人满门的家伙把自己整得像个仙修一样。
他本想继续打听王爷的逸事,厌殊便带着一群舟车劳顿的旅人回到了王府,管家领着仆役们出门迎接,方衡不得不跟上。
“本座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在被污吏刁难。总有些蝇头小兵狗仗人势,作威作福,于是路上耽搁了些时间。”厌殊向方衡简单介绍了来龙去脉。
“王爷大恩大德,永世难报。”庄主向厌殊深深鞠躬,又向方衡连声道谢。
“多谢仙师帮我等解围,如果没有仙师出手相救,我等早已命丧黄泉。”
见厌殊好奇,孙薏茹便将方衡击溃金人俑的故事给厌殊讲了一遍。
看着厌殊神色复杂的表情,方衡就知道自己之前胡诌的借口编得不算太离谱。
“天道有好生之德。”
厌殊点了点头,没有深究,准确来说,是不想深究,因为自从进门之后,孙家三少的视线便一直黏在方衡身上,厌殊看着心烦,给众人安顿好之后,便匆匆搂着方衡的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本座就该把你盯紧一点,免得你又到处招蜂引蝶。”
“我这不是对他完全没有兴趣么,让尊上搂了这么久,已经很配合了。”
厌殊的表情总算晴朗了些许。
“本座打算明日启程,去京城看看那位暴君。你随本座一起。”
“速战速决?”方衡原以为厌殊还要做些准备。
元素之始魔绝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东西,那是天地初开之时遗留在世间的浊物,是始祖魔中的佼佼者。
厌殊再强,与这些老家伙相比,不过是呱呱坠地的娃娃而已。
“本座的祖辈能封印始祖魔,本座难道就不可以?”
“你们龙族的蜕鳞之劫,全是在替天道处理这些玩意儿?”
“参考祖辈的文献记载,事实应是如此。”
方衡有些惊讶,那还真是如梁玉舒猜测的那样,龙族与天道之间存在交易关系。天道扶持龙族,龙族协助天道。互利互赢。
既然如此,龙族被冠以“邪龙”或“魔修”的身份,那就值得玩味了。
方衡懒得多想,车到山前必有路,与其浪费心神,不如见招拆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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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复修为的得道飞仙与睥睨苍生的魔修至尊在这个灵力稀薄的世界畅行无阻,进京不过弹指的功夫。
奈何越靠近京城,方衡的状态就变得越来越差。
“属性克制,无须在意。”方衡按了按太阳穴,向厌殊解释:“我既是天莲化形,五行属木,自然会被金魔兽克制。”
厌殊搂着方衡的腰,让他依靠在自己的身上。方衡没有推拒,看来是真的体力不支。他但凡还有点力气,绝对不会让厌殊搂着。
厌殊很有自知之明,方衡不是在向他示好,只是单纯太累了。
“你回去休息,区区金魔兽,本座独自处理即可。”
“与始祖魔接触的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撞着的,尊上,您就当我是出门增长见识来了。放心,我不会拖累您,我就远远布阵,绝不靠近。”
“好。保护好自己。就算真的有危险,本座也会护你周全。”
厌殊和他约法三章,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他正面对敌,不许他吸引火力,不许他过度劳累,一有危险及时退出,生怕他伤着自己。
方衡被他紧张的模样搞得有些好笑。
“尊上,我没您想得那么脆弱。”
“本座说过,你被本座卷入蜕鳞之劫本就是无妄之灾,本座对你的好,你就该全盘接受。”
方衡看着厌殊一往情深的模样,脑中闪现出了无数位故人的身影,全部都是被他亲手抹消的魔修。
男人总是这样,对美丽的皮囊毫无招架之力,哪怕明知这副皮囊之下大概率暗藏着锋利的刀,却还要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美人的胸膛之下同样怀揣着一颗炽热的真心。
就像那位孙家的三少爷,亲手把俘虏凌虐致死,却又在看见他的脸之后态度急剧转变。
是爱还是欲,他自有分辨。
“尊上,您就不怕自己有朝一日后悔?”
“对你,无怨无悔。”
看着厌殊脸上认真的神色,方衡心想:自投罗网的魔修,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尊上,我最后提醒您一次,剜肉医疮,并非良方。万一心魔缠身,谁也救不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