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一个男生单手抱着篮球走过来,痞痞地站在陈喻跟前,脸上的笑容却不友善。
“陈喻,你为什么不想去啊?是不是怕今天没吃你那个药,输给我。”
说到“吃药”两个字,陈喻的脸色明显一变,看向那个男生的目光凌厉起来,林黛蜜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陈喻,他大多数时候都是温和的,或者说对遇到的事情不怎么关心的,但眼前这个人,明显惹陈喻不开心了。会惹陈喻不开心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再说了,他说的那叫什么话,什么叫没吃药会输给他,按照他的语气,好像生病吃药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为什么要戳他人的痛处!
林黛蜜没忍住上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刘宏路在阳光下眯了眯眼睛,笑得依旧贱贱的,“连我都不认识,你混得不行啊,不过我认识你,你叫林黛蜜对吧。”
林黛蜜:“要想别人认识你,至少要有拿的出手的东西,要么是成绩,要么是样貌,要么是道德,你一个都没有,请问我有什么认识你的必要吗?”
这下脸色变难看的换成了刘宏路,他抬高了下巴,指着林黛蜜的鼻子,“你有本事再说一次?”
林黛蜜将他的手拍开,“就你这智商,我再说八次你都记不住,我干嘛要浪费口舌?”
她又看了眼王铁柱和张雨倩,“还有,我要告诉你们一个常识,他不想打就不想打,无需自证无需向你们做任何解释,因为,不喜欢,不愿意,不想,这些本来就是一个完整的句子。说完后,她转身拉起陈喻的手腕:“走,跑圈去!”
附中的篮球场就在教学楼下面,操场是后来买地扩建的,去那边需要走一会儿,首先得绕过大礼堂,再从打乒乓球的地方穿过去,再经过食堂,然后直走五百来米才能到达。
两人来到大操场,看着面前标准的400米跑道,再抬头看看要把人晒化的太阳,林黛蜜觉得自己今天得交代在这里。
她叹了几口气,看向陈喻,“你身体不舒服,就看着我跑吧。”
陈喻:“我就没打算跑步,这么热的天气跑坏了谁能负得起责任,我带你去逃课,你逃过吗?”
林黛蜜摇头,“好像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逃课出去做,我要是想去做什么的话,会告诉家里,我爸妈会帮我请假。”
“那你呢,你逃过吗?”
女孩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写满好奇,他突然想逗一逗她,于是回答道,“和你没逃过?”
林黛蜜:“所以除了我,你和其他人都逃过课了?”
“……那倒没有,”陈喻盯着她的眼睛:“我的意思是,我只想和你逃。”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陈喻安静得注视着她,瞳孔中映着秋日的天空,云絮浮动,风掠过他的衣领,微微掀起他额前的碎发。远处传来哨声、篮球砸在地上的闷响、隐约的笑闹声、以及喧闹的高温,可他的声音却清晰地穿过所有嘈杂,蹲守在她耳畔。
这是某种“被禁止”的预兆吗?
少女还在困惑中,少年忽然笑着开口,“骗你的,其实我也没有逃过课,我想着离开之前怎么着也得逃一次吧。”
“那出发吧!”林黛蜜也想体会一下这件刺激的事情,既然机会摆在眼前了,那就舍命陪君子喽。
“这边请,”陈喻带着林黛蜜绕到学校后墙的一处矮墙边,矮墙的外面是不大不小的一片树林,“我先翻过去,然后在那边接你。”
林黛蜜看着陈喻左脚一蹬,十分轻松地翻过了墙头,动作熟练地让人怀疑他经常这样做,她犹豫地朝里面看了一眼,还是抓住了陈喻从墙那边伸过来的手。
“小心点,别踩那块松动的砖。”陈喻的声音从墙那边传来。
当林黛蜜的双脚落在墙外的草地上时,一种其妙的自由感涌上心头,她抬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刚好洒在她的脸上,深吸一口气,还能闻到泥土的气味。
“怎么样,感觉还不错吧。”陈喻笑着说,他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琥珀般的颜色。
是的,很不错的感觉。
“然后我们去哪里?”
“跟我来。”陈喻转身走在前面。
怎么说呢,那条路可以用一句诗来形容,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才通两人……
五分钟后,他们来到一片开阔的湖边。
林黛蜜认出来了,她兴奋道:“这不是柳河吗?”
“是啊。”
两人穿着校服经过时,会吸引大部分的目光,这应该是社会的共识,在非节假日的白天,穿着校服的学生出现在除了校园以外的任何地方都是不正常的,连他们自己也觉得有些格格不入,于是不约而同加快了脚步。
周三下午两点二十分,原来学校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湖水在眼光下泛着麟麟波光,湖中间有几只黑色的野鸭悠闲地游弋,岸边清一色的垂柳,长长的枝条随风轻摆。
有不少老人在树下纳凉,有的下棋,有的聊天,有的带着几岁大的小孩玩耍,看上去惬意极了。
赏花问柳,下棋品茶,含饴弄孙,真叫人羡慕啊,他们不用逃课出来就能看到如此美景,而且想看多久看多久。
但高中生不可以。
当清晨的露水垂在草尖,鸟雀跳跃在枝头,高中生得上早读;当晌午的蝉鸣从四面八方涌来,树叶被烫得微微卷边时,高中生被关在寝室午休;当午后的白云慵懒浮在蓝得几乎透明的天空,当老人们摇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闲话时,高中生坐在教室里赶作业;当夜幕降临星星一颗接一颗亮起来,蛙鸣虫唱交织成夏夜的小调时,高中生在上晚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