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方岐立刻否认,“不是工作上的事。”余昇看过去,“就是……呃……就是那天在我家你怎么说也不说一声就走了?”
那天晚上方岐坐在沙发上,文慧按开的小品他一点也看不下去笑不出来,因为他满脑子都在猜想余昇一个人走时是什么表情。
反正就是非常在意。
可现在话一问出口,方岐才恍然想起自己这句话的矛盾,中秋节自然是要回家团圆了,想到这里,方岐就想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想到这一折呢?
于是方岐连忙为自己开脱:“嗨,我妈热情惯了,这中秋团圆的你回家找父母她也一时想不起来了。”
余昇抿开嘴笑着说:“没事,我父母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那天确实是有急事才忙着先走的。”
方岐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
“昨天过节伯父伯母都在,你们一家人我也不好打扰什么,正好医院这边来电话有事我就先走了。”
“哦、我……”方岐不知道余昇居然还是孤身一人,一时间竟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开口。
“伯母做的月饼很好吃,我很喜欢。”余昇说着转头看向方岐微微笑着,“替我谢谢她。”
方岐的心又是咯噔一下。
两人一路驶进停车场,等余昇停好车两人走进单元楼,方岐这才发现余昇住的这个小区比起方外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这个小区开发了十多年了,我研究生毕业以后熟人介绍就恰巧搬了进来,靠近单位也方便,不大但住了也有三四年了。”余昇一边说一边扭开房门。
两人走进去,等余昇一按开房灯,眼前干净整洁,连打包的箱子都整齐无比,方岐心里也感叹,这住所虽然老旧,作为医生工作也忙,但是看得出是余昇精心打理的。
“明天早上几点?”方岐问。
“八点半。”
“好,那你这边上车后给我打电话吧,我明天在那边帮你照看着,这边你东西别掉就行。”
余昇沉默了几秒点了点头:“嗯。”
说着,余昇洗手捋起袖子就走进厨房:“你今天不单单是是为了问中秋的事吧。”
方岐走到沙发上自然地:“嗯……其实也算不上什么事。”
余昇还没有开口,方岐就继续坦诚相待:“李觉晚上有事,队里那几个人叫的外卖我也吃不惯,就想让李觉送我过来啰。”
余昇:……
方岐翘着二郎腿不自觉地抖了起来:“李文斌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病史吗?”
厨房里传来:“为什么这么问?”
“李文斌死前就接触过你一个医生,当然问你了。”
“……”厨房里沉默了半晌,方岐皱眉干脆走进去,“你要知道什么关于李文斌其他的你干脆一次性全告诉我,也不是审讯你,就是……”
方岐边说就拿起余昇面前砧板上切出来的胡萝卜条:“跟我说你就随便说,还有小科我得跟你解释一下啊,他人不凶,只是看起来凶,所以每次都叫他去审讯。”
“你别吃了,”余昇停下手里的刀子看着他,“就最后一根胡萝卜还得炒个菜呢。”
方岐的手停在嘴边。
“李文斌的病史你不是应该问你们单位的法医吗?我想这些你们应该都清楚啊,他就缝个头又不是做手术那种大病,过敏史这些基本的我们要规避,遗传病或是慢性病,不涉及影响的我们不会问。”
余昇熟练快速地把胡萝卜切成丝:“再说了那天我已经把病历交给你们了你还来问我,我手上的患者太多了,有时候我也记不住啊。”
方岐觉得余昇说的没什么毛病,但他又觉得哪里空缺了一块,逮着余昇就想多问几句。
“多嘴几句,李文斌这个案子在我这边都问过好几次了,感觉你们也没什么进展,”余昇带着些玩笑的意味,“不如换个角度恐怕都好些。”
余昇在厨房,方岐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这时方岐随眼瞟到余昇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还有手机边上的一个简易衣架上放着一捆没有用过的鱼线。
余昇钓鱼?
想到这里,方岐的眼睛迅速瞟着客厅周围有没有鱼竿类似的物品,他还一边接着接余昇的话应付:“他这个案子怪就怪在疑点是一个又一个地冒出来,现在好了,越堆越多,已经快成浆糊了。”
记忆闪现,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李文斌尸体的那张照片。
里面的余昇笑了笑:“你们平时都是这么办案子的?”
“什么叫做平时?”方岐干脆自觉地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左右看着,没有提问余昇关于鱼竿的事。
余昇转头说:“要搬家所以我东西都清得差不多了,牛奶就放在客厅电视柜旁边呢,你刚刚没看到吗?”
方岐侧眼看了看他走出去:“你这东西也不多啊,要不待会儿让李觉把车开过来今天就搬过去得了。”
厨房里声音传来:“还有点剩下的没有料理完,卧室厨房一些东西今天还得用的明天还要打包,不用麻烦警察同志了。”
等余昇话毕,方岐盯着厨房门口一直没有转移视线,直到里面几声混乱后,余昇端着碗筷走出来,方岐才又靠了过去。
到了晚上八点,方岐饱着肚子离开小区坐上出租车,汽车发动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抬眼看了看从余昇家阳台上映出来的鹅黄色灯光,出租车在黑夜里驶出小区,一路月光隐着颜色,直到方岐头顶的月亮不再明亮。
方岐靠在车窗上看着路边忽明忽暗来回交替的路灯,一阵寒意突然席卷而来,他拉了拉身上的外衣心里不自觉的想:温差越来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