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宁,不可以,再忍一忍,他就心软了。
当第一缕晨曦悄然漫过城郊连绵的山峦,阳光铺洒在客栈的青石瓦片上。客栈的木门吱呀一声响,店小二打开门洒扫。木帚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而有节奏的声响。
祝宁迷迷糊糊间看见一双玄色的鞋履,视线再往上移,是系在腰间的香囊。那颜色与其周身的气场相悖,可是却被主人执意系在腰间。祝宁睁开双眼,看到了那枚熟悉的祖母绿玉扳指。
是他!
祝宁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脸上还带着“我就知道”的得意,可对上裴霁的眼神的那一刻,她才知道是她想多了。
男人眼眸漆黑,犀利冷锐的目光仿佛直击祝宁的内心,穿透一切虚伪。他脸上的表情耸人,令人心生寒意。也就是这个时候,祝宁知道这个男人她把握不住,自己那些拙劣的表演在他面前只是儿戏。
强撑了一夜的祝宁终于死心,身上由于雾气凝结在身上,遍体发寒。可没过一会又觉得浑身发热,冷热交替中,祝宁体力不支跌落在地上。
裴霁见祝宁昏迷,心里不自觉地抽了一下。那日在内廷监狱,宴苓是不是也像这样跌倒,那时候有人接住她么?
那日他赶到监狱时,宴苓已经不省人事,脸上的掌印在苍白的脸上格外碍眼,毫无血色的嘴唇由于缺水干裂,那是时候的他只恨自己没能早点接她,如果能早一点,他的宴苓是不是就不用吃那么多苦了。
如果说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长觉亏欠,那么那一日是裴霁背在背上的负债。
裴霁看了眼地上的祝宁,那红得发烫的脸和缺水干裂的嘴与那日的宴苓有几分相似。宴苓是大夫,若是她看见患病的祝宁,说不定也会施以援手吧!
罢了,裴霁收回视线,“奇思,让人将她送到客栈里,找个大夫给她看看。”就当是给宴苓积福。
“嗯?”奇思不解,但奇思照做。
——
“什么!为什么要带他去?”同样不解的还有刘夫人,她是带着给宴苓和刘预牵红线的念头组的这个局,带个呆头鹅去干什么?
因为他想见识一下有钱人是怎么玩的;想看看你的厉害;旧时代牛马想出去吃草!当然以上理由只是宴苓的脑电波,一个字都不能说出来。
狗腿宴苓上线,她牵起刘夫人的手,拿捏着谄媚又不惹人厌烦分寸说道:“刘夫人,你先听我说。”
宴苓拉着刘夫人走到一旁,还如防贼般防着刘预和何添,“刘夫人,何添是我的小师弟,他每一次看到刘公子就跟我说他有多好,既风流倜傥,又才思敏捷。”宴苓余光瞥到何添表情怪异的看向这边,顿感有些心虚。
我不管,这只是为了你能跟我出去的权宜之计,你真是不懂我的用心良苦啊!自我说服之后的宴苓转了个身子继续游说。
“他早就想要结识刘公子,说以后想要成为刘公子一样的人!”刘夫人听得嘴角不自觉上扬,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更何况这人是准媳妇。
宴苓见刘夫人的表情,觉得有戏,继续趁热打铁,“他这不是没办法才求我带他去,刘夫人,多他一个人不多,还添了几分热闹,您说是不是?”
刘夫人被夸得晕头转向,但又觉得有几分不对劲,就是说不出哪里奇怪。
何添欣赏我儿子和我同意让他去郊游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刘夫人回头看了眼那个从见到宴苓开始就没有一点表示的刘预,真是说不通。下车之前她还苦口婆心的叮嘱,全当做耳旁风。
刘夫人很快就自己想明白其中的联系:何添几乎每天都在妙手堂,说不定能潜移默化间改善宴苓和宴明贤对刘预的看法,为自己的计划添几分助力。
“行,一起去。”
刘夫人一松口,宴苓就在心底为自己鼓掌,不愧是你啊!这么聪慧机敏,做什么都能成功的。
何添在后面牙都快咬碎了,你就是这么说服刘夫人的吗?这是一点都不在乎我的名声和死活啊!
宴苓路过何添时,她顺手把待会要用的医药箱塞到何添的手里时,中途还不忘给了他一个Wink!
何添两眼一闭,自己的未来一眼看得到头。
檀香见何添还呆愣在原地,推了他一把,开口催促道:“想什么呢?快走吧!小姐都上马车了。”
敢情一行人只有他能听到宴苓说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