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开澜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现在她只想克莱恩来上一巴掌。
然而双手被禁锢,体型和力量的悬殊让她被迫困在了他的领地中。
应开澜察觉到他的十指还在不断收紧,几乎嵌入自己的骨血,捏得肩膀疼到不自觉开始发颤。
他像是也已经彻底失去理智。
所有的变故发生在一瞬间——
克莱恩的脸颊突然间受到一股外力冲击,他被迫偏过头,因为踉跄向后连退几步,彻底松开了对应开澜的桎梏。
他的右脸几乎立刻开始发红肿胀,颜色浓郁近妖,看上去无比暴力血腥。
她没有来得及给出去的那巴掌,以更狠戾的方式落到了他的脸上。
路德维希不知何时突然出现,面无表情却毫不客气地给了自己弟弟一拳,随后淡然地收回自己的拳头,看上去依旧西装革履、沉稳至极。
他向应开澜说了句抱歉。
“Theodore平时不这样,他往常是个谦逊温和的孩子。”
应开澜愣愣地看着被路德维希打了一拳后,被迫收敛了戾气,垂眸挡住伤口的克莱恩,张了张嘴,终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们会对他进行严格的管教,应小姐无论是想骂他还是打他都无需有任何顾忌。”
“——但请不要对Theo彻底失望,他只是需要重新学会和这些情绪相处。”
应开澜听出了路德维希身为家长对弟弟直白的维护。
“Theo,对Kyla道歉。”他转过头,押住了克莱恩的后脑勺,让他朝应开澜低下头。
她也没想到吵架吵着还会有家长站出来主持公道,愣在原地一时间竟也做不出任何反应。
克莱恩却挣脱开了束缚,嗤笑一声,恶狠狠地留下一句话,随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了。
他说我凭什么道歉:
“我会报复她的。”
在如此荒唐诡异的场面中,应开澜不合时宜地想要发笑。
报复这个词好陌生啊,读完小学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了。
路德维希看上去也颇为头痛,却依然选择了为他继续收拾烂摊子:
“我已经进行了清场,刚刚的事情不会被泄露出去。”
她转身望去,原本依然遍布着不同车队工作人员的赛道不知何时竟已空无一人。
没有会人知道那个在镜头前忠心祝贺兰切斯特夺冠的二号车手,实际多么痛恨他的队友。
深层意思是让她封口——应开澜作为车队的利益共同体,倒也不会做出自毁钱财这种事。
“以及还是那句话,请你不要对他太失望,最晚明天,Theodore一定会诚恳地向你忏悔自己的全部错误。”
看得出来路德维希真的很努力在守护弟弟的形象了,应开澜没好意思说,其实令弟在我眼里本来就是一摊废墟。
/
即将入夏,蒙特利尔的日落时间来到了当地晚上的八点半。
回酒店的路上天光尚未彻底暗下,霞丽的光晕被挽留在天地交界之处。
应开澜不自觉地回想刚才发生的事。
不得不承认路德维希那一拳真的很解气,此刻愤怒已经消散,她很意外自己更多想起的居然是克莱恩最初落下眼泪的样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居然给小金毛发了一条短信,界面里他们的对话还停留在她上次的那一句:
「或许吧,但是我不需要他们的眼泪。」
这一次,她说:
「好吧我错了,男人哭泣的样子真的很有意思。」
过了一会,她收到了回复:
「Devil.」
他说她是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