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穿戴完毕,她走出浴室,问夏其自己晚上披发还是扎发。
夏其常常认为老天爷让老板患上脸盲症是一场极为恶毒的诅咒,毕竟Kyla连她自己的脸都看不清,她失去了欣赏世界上最权威的美丽的权利。
眼波多情,五官精致,一切的排布都是如此恰到好处。
她真心实意地回答道都好看:
“但我的建议是披发,在Kyla你走动时发丝起伏会让你的后背若隐若现,显得格外迷人。”
应开澜颇为受用,接受夏其的建议,迅速化了一个妆,带上夏其和另一名通和工作人员出发。
到达庆功宴所在的场所,她们才发现这里和夜店没什么两样。浓厚的蓝紫色镭射灯不耽误总体依旧漆黑难辨的的氛围,音乐声很大,dj的品味处于时好时坏的精分状态。
来接待应开澜工作人员似乎也已经喝了几杯,用了很大的说话分贝才勉强能沟通,让她今晚尽情享受:
“我们为你安排了二楼的单独包厢,也欢迎你和你的伙伴们来到一楼的舞池与我们一起狂欢。”
应开澜也不忸怩,当即受邀了加入车队的核心工作人员和几位重要赞助商客户的酒桌。
有Ryan、几位工程师和行政人员、一家德国银行的公子和他的女朋友、一家巴西石油公司的千金,剩下的几人外形特征不够明显,她有些认不出。
他们似乎已经玩了很久了,有几对男女开始躲在灯光后忘我地亲吻。
兰切斯特也在这里,仰着身坐在卡座最深处,漂亮的虹膜犹如稀有色宝石,在昏暗的光线里望向她时一闪一闪的。
是的,很神奇。这么多年应开澜的脸盲症始终没有任何好转,可她却能清楚地看清并记住兰切斯特的长相。
从若干年前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还在驾驶卡丁车时期起。
他有深邃的双眼,高挺且骨骼线条清晰的鼻梁在鼻尖处变得圆而翘,薄唇在任何时候的微笑都是克制且恰到好处,简直符合教科书级的英国绅士形象。
应开澜牢牢记住,并且也始终只能记住这一张脸。
这份特殊与青睐并非她选择赞助巴伐利亚车队的直接原因,但或许潜意识中也多少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一位女工程师邀请她们加入正在进行的骰子游戏。
应开澜不太会玩这里的酒桌游戏,几乎从头到尾输了个遍,很痛快地将每一杯罚酒饮尽。
场上气氛热烈,众人纷纷夸赞她的潇洒与热情。
只是不知是今日空腹饮酒,还是因为这里的白兰地要更烈一些,应开澜发现自己醉得比平时更快。
不过几杯下肚,竟就开始觉得昏昏沉沉。
夏其想替老板喝,尚未出声就被另一名工程师拦下,场上很多男性心甘情愿地做应开澜的骑士,包括几轮游戏下来从未有过败绩的兰切斯特。
——他还挺会玩的,感觉是一款很老练的夜店高手。
应开澜对他的私生活倒是没那么关心,她对他只是单纯的粉丝心态罢了,依旧坚持自己喝掉那杯已经被重新斟满的人头马XO.
新一轮游戏开始前,她悄悄起身去了洗手间。
——妆容不能被破坏,她用水打湿双侧耳后的位置,可惜醒神效果微乎其微,应开澜感觉自己有些站不稳,反应速度开始减退,人却很兴奋。
从洗手间到场内有一段还算安静的通道,光线却是如出一辙的昏暗,她必须扶着墙慢慢走。
应开澜听到有男人说话的声音,准确的来说或许是在打电话。
与这里的声色犬马截然不同,他的声音十分干净动听,像是一杯不含酒精的苏打水。
说得是德语,她听不懂。
走近了,应开澜看到了对方的身型,感觉身高接近一米九,骨架很大,却又是极为匀称的清瘦。
五官依然看不清,可是却能看到他攥紧手机时手背蝤曲的青筋,修长的指尖隐隐泛着白。
能依稀感受到他淡漠的眼神、绷紧的肌肉,和克制的愤怒。
好像和电话那头起了争执。应开澜一直觉得德语呕哑嘲哳吵闹得厉害,第一次发现有人用它来吵架时都能说得这么性感。
他将电话挂断,转身时望见她的存在,似乎挑了挑眉,很快便侧身示意她先走。
一言一行都很符合她的胃口。
应开澜笑了,不知是酒精的上涌还是排卵期激素的作用,眼神有些难以从他身上挪开。
她无端想起来到那位工作人员为她引路时,还说过一句:
“今天这里有很多年轻的男孩儿,只要你想,你可以带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那就不要辜负今晚靡极的氛围。
应开澜认为,她必须拿下面前这个德国人。
她背过身,将自己并无多少遮掩的后背朝向他,佯装苦恼地将部分发丝拢到身侧,又留出一部分。
她用英语说,你好,我脖子上的绳结和头发缠在了一起,可以帮我解开重新系一下么。
回答她的是良久的沉默。
头顶的灯光变幻几轮,回到最开始的深紫色。
久到应开澜开始怀疑对方是听不懂英语,还是已经掉头就走。
在她颇为失望,即将转身回看时,一双冰凉的手覆住了她的后颈,像是钳制住猎物的脊骨,迫使她无法回头。
她感觉到吊带上的绳结只有一瞬间的松脱,很快剩下的头发被他用指尖勾走,绳结被重新收紧。
他的动作并不轻柔,甚至可谓是野蛮粗鲁,吐出的气息却带着周到的风度。
他的声音在上空遥遥响起,地道的英音悦耳至极,他平静道:
my honor.
我的荣幸。
应开澜不会放过他的。
转身仰头,她吻住了对方冰冷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