埤阳城东有一富贵人家,家主姓郑,家有良田千亩、婢女如云,然则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一位公子,名唤良生。此子幼时聪颖伶俐,可少时害病,病愈后却大转性情,他贪女色、性放荡,流连花丛、不思进取,虽生的面红齿白,却目露淫光,名声颇坏,至今二十有三仍未娶妻。
为着独子的婚事,郑老爷本就忧心非常,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位小郑少爷马上失足磕了脑袋,竟是迷却神志、昏睡不醒了。郑氏夫妇遍寻名医,苦求良方,可郑良生仍是不见起色,二老无奈,于城中张贴告示,上曰:能救公子者,赏银一千两。
这日风雷骤起,大雨不停,本该是闭门不出的日子,可郑府门外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阵阵雨声之内夹杂着一道高叫:“老爷、夫人!门外有一壮士揭了告示,求见老爷夫人!”
郑氏夫妇闻言匆忙撑伞而出,至屋外迎接,孰料大门外并无甚么游方大夫,只站着位少年。这少年单着粗布衣裳,身量却是高大,观其人挺拔如松、眉目端正,像是位会武的,只是年岁尚幼,面上还带着几分稚气。
郑老爷凝目细观,疑道:“这位郎君……这位壮士,我府中求的乃是医术高明的大夫,非是看家护院的武生,你可不是弄错了人家?”
那壮士却哈哈一笑:“错不了错不了,我游历四方,途径此地,见老爷榜文求医,故而前来一试。老爷别看我粗手笨脚,我幼时随一位道人学艺,也会些医术,此番前来,只为救人不为钱财。”
他面色慨然,摆了摆手。
郑老爷听言大喜,一时也不顾他年少,忙鞠身道:“壮士大善、壮士大善呐!若能救得小儿性命,小老儿可听凭壮士调遣,家中金银也任由壮士自取,壮士还请随老身前来……”
说话间,几人已步至□□,见这院中地方不大,却布满绿竹。那竹叶茂密,大片大片抵在厢房后窗,又逢今日暴雨,更衬得后屋阴湿。
那壮士俊脸一皱,顿步前指,问道:“郑老爷,令郎的卧房可是这间?”
郑老爷急道:“正是,正是啊,壮士快随我来——”
壮士却摇头笑道:“不急、不急,我虽未见公子,却已知其病窍,想来今日之病不难治也。”
郑老爷听言却不信,只当眼前这少年郎君吹牛夸大,可目下无法,只得冷下心肠,把死马当作活马医。
小厮领着几人走至门口,刚要推门,却被这壮士一挡。就见他从胸口取出一管火折子,拈了拈头便起火光,那壮士道:“诸位且先让让,今日风大,莫要坏了我这折子。”
说罢,他左手拿着火折、右手挡风,猛一踹门便走进屋中。却见屋内骤时刮起大风,这风竟比屋外还大还急,直迷得众人睁不开眼。
郑老爷护着头面,跺脚骂道:“蠢奴才,可是窗子没关严?若是冻坏了少爷,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那小厮双腿直颤,也顾不得风大眼迷,只想着先进屋去关上窗户,却被身后之人大力一推,砰的一声弹在地上,又听那人喝道:“都呆在屋外,不许进来!”
壮士抵门关严,屋内狂风又猛,猎猎作响,他手中的火折子却是稳稳当当、火光不灭。这壮士冷眼一扫,大声喝道:“畜生,还敢负隅顽抗,若再不现身,我便捣了你的洞府、刨了你的祖坟,让你千年修为化作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