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夏洵环顾一圈,却不见江昊文人影。
按理说他早该到了。
夏洵正要打电话,一辆炫彩跑车飞驰入视野,在七号球场边正正停下。
车门徐徐上升,驾驶座跳下来个穿着亮色球衣、额头上绑了根浅色额带的俊秀青年。
他轻快一弯腰,眨眼的功夫便夹着个篮球,愉悦地朝球场大步迈来。
走路带风,满脸花枝招展。
夏洵:......
球衣+额带,江昊文打球标配。但今天他似乎格外孔雀开屏,选了个亮粉的球衣和白粉额带,整个人像冒着粉红色气泡。
难道不该穿大红?一个月未开球,纪念一下开门红。
夏洵心里不着意地开着冷笑话。
见到夏洵,江昊文眼睛一亮,赶紧跑过来:“到多久了?我本来都快到了,一想到我这宝贝球一个月没碰,铁定落了灰,就一拐方向盘,先把它拿去保养了。”
“瞧瞧!”他满脸兴奋,抛了抛手中的篮球,指着它夸道,“多亮!”
随后全方位360度无死角地给夏洵展示了一番他的宝贝球,边夸边炫,那些个保养的道理说得头头是道,就像这球是他亲手保养的似的。
当篮球再次被抛入半空时,夏洵伸手截住它,说:“走吧,今天陪你打个痛快。”
这场球打得很舒畅。
起先是他们两个对打,运运球找找手感。后来,江昊文看中了隔壁一帮中学生,觉得他们球技不错,仗着自己天生自来熟的社交达人技能跑去呼朋引伴。
呼到最后,把隔壁的隔壁一群人均五十岁的中年队伍呼来了。
于是,三方人马来了场热闹尽兴的比赛。
中场休息时,江昊文还把手机递给他,让他抓拍几张帅照,然后抱起篮球跑去球场,故作姿态凹造型投篮,拍完后一脸笑容地低头戳手机。
这场比赛一直持续到日上中天,中学生被家长陆陆续续喊回家吃饭,中年人也归家,他们才停下来。
“爽!”江昊文一口气灌完从小商店买的冰水,拧紧瓶盖,对着前面的垃圾桶一抛:“三分!”
说完对着夏洵一得瑟:“刚帅不帅?”
夏洵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面对这种问话,他已经十分习以为常了。
他没回复,仰头喝了口水,伸腿勾住旁边一把小矮凳,拉过来坐下。
“啧,不说话就默认了啊。”江昊文扔完瓶转回身,四下瞧了瞧,也想勾个凳子来坐,可惜周围空空一片。
但有两个摇摇车.....
他盯着摇摇车看了会,摇摇车上那个可爱卡通兔头也回盯他,笑得开怀。
最后,他一甩脸皮,大大咧咧坐了上去。
中午的太阳很烈,空气被暑热蒸得有些变了形。两人在小商店门外的顶棚下坐着,偶尔一两个人影从面前行色匆匆路过。
江昊文双手搭在兔头上,盯着一棵树看了很久,最后问:“退不退婚那件事,你和严彻说了吗?”
“说了。”
“怎么说的?”
“直说。”
“继续结?”
“嗯。”
“那严彻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
就是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会,最后“嗯”了一声。
“......哦。”
看来这个联姻没跑了。
过了会。
“你真要和严彻继续结婚啊?”江昊文不死心地再三确认。
“嗯。”夏洵回得很肯定。
那对玉佩对他而言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包括他自己。
“可是......”江昊文不禁忧心起来:“如果严彻真像圈子里说的那样,心狠手辣冷血无情怎么办?跟这样的人一起生活也太恐怖了吧。”
虽然严彻主动给夏洵退婚的机会,确实让他挺吃惊的。
“严彻他......不至于。”夏洵说。
至少现阶段相处起来,夏洵并不觉得他有多么心狠无情。
反而恰恰相反。
“哦。”江昊文仍是忧心忡忡,草草回了句。过了会他意识到什么:“不是,你和他根本就不熟吧?一个退婚就把你给收买了?居然这么轻易就为他说话。”
“我住他家。”
夏洵语气平平。
接着“砰通!”一声响。
夏洵偏头一看,江昊文不知怎么脚下一滑,没坐稳,从摇摇车上直直摔了下来,一屁股墩地上。
他似乎还听见了声骨头响。
“嘶,我的屁股我的腰,他妈开花儿了!”江昊文躺地上龇牙咧嘴去揉屁股,一碰,脸上顿时更龇牙咧嘴起来,“我操,不会骨折了吧?!”
夏洵站起身:“去医院看看。”
“等会!”江昊文伸手阻止他,“你等我先缓缓!”
然后,他就那么大剌剌躺商店门前的地上,揉起了屁股。
边揉还不忘边问:“他怎么把你接他家去了?!”
他兄弟是绝不可能主动住人家里的!
“不知道。”夏洵说。
“......”
江昊文无话可说,一时间都忘记了疼痛。
他兄弟为了玉佩竟肯牺牲到这个地步,连问都不问就住人家里,小瞧玉佩在他兄弟心中的地位了。
“严彻他......”江昊文话刚开了个头,收音了,欲言又止半晌,才压低声音小声问:“没对你干什么吧?”
夏洵瞥他一眼:“没有。”
江昊文哦了一声,收回伸出的脖子,只是皱起了眉。
等终于缓过那口劲,他才扶着摇摇车颤巍巍起身,还左右晃了晃腰和屁股。
虽然还有点痛,但活动顺畅,没什么大碍。
看来没有骨折。
他大松口气,正要继续坐上去,夏洵见状,将凳子拨到江昊文脚边,自己双手插兜靠到摇摇车上。
“好兄弟,真贴心。”江昊文接过,眉头仍然没展开,扶着腰缓慢将屁股挪到凳子上。
坐了没两秒,他忽然“噌”一下从凳子上窜起:“不行,放你一人住他家,我还是不放心。我得去找他!”
说完屁股也不痛了,直接从原地冲了出去。
“严彻在上班。”
一句话,将江昊文迈出的脚步拉住了。
差点忘了,听说严彻公司除非提前预约,否则天王老子来了,也不可能放人进去。他现在要是过去,铁定被赶出来。
在原地纠结了会,江昊文最后还是脚步一转,回到了夏洵身边。
他叹了口气,又坐回凳子上,一把扯掉自己额上的发带:“行吧,哪天找我爸帮忙,预约了他家公司再去。”
“你找他干什么?”夏洵不解。
“我得看看我兄弟的结婚对象到底怎么样!”
“万一,”江昊文手上盘弄着那条被他扯下来的额带,话音放低,“人是个禽兽呢?”
“我和他之间没发生什么。”
“而且,我们不睡一个房间。”
“现在没发生什么,不代表之后一定不会发生什么。不睡一个房间又怎么了?他就不能半夜三更跑你床上去?”
江昊文当即反驳,并下定结论:“当一个人还没禽兽的时候,你也不知道他是个禽兽啊!”
夏洵:......
他竟无法辩驳。
“而且,”江昊文想起什么,仰脸瞅了夏洵一会儿,忧愁地说:“你是不知道你那张脸对男人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我他妈掰着指头都数不清,我们学校有多少男的跟我打听过你了!”
“不行!”江昊文把自己越说越愁心,手上的额带被他揪得几乎不成型。最后,他猛地站起身来,放话:“我一定要去见严彻,兄弟你这关我必须得给你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