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容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扭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遇上，秦知瑶眨了眨眼睛，确认眼前的人今天上班的时候才见到。

她有些惊讶，脱口而出：“陆容？”

反应过来后改口道：“陆组长，你怎么来了？”

陆容看了一眼她放包的位置，两人之间只隔了一个空位。

“不用这么客气。”

应该是说不用叫他组长吧。

重新遇到陆容之后，秦知瑶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应该仅限于工作，所以无论是上班时间还是休息时间，她都会这么叫他。

陆容继续看着她说：“你以前可没有这么客气。”

秦知瑶一瞬间想到自己曾经当着众人的面把他的名字念成陆容容的“黑历史”，重重地点头道：“好的，陆同学。”

陆容“嗯”了一声，看样子还算满意。

场内的座位几乎坐满，离演出开场还有十分钟的时间，秦知瑶再一次问出自己内心的疑惑：“你怎么来了？”

她记得他从来不喜欢这方面的东西，倒是对游戏、模型、雕塑这些方面感兴趣许多。

“朋友送的票，”陆容看着前方，“听听看吧。”

秦知瑶点点头，心想他等一会不会睡着吧。

想着两人没有必要隔着一个空位说话，而且陆容的另一边位置也是空的，他应该也是被人放了鸽子，秦知瑶拿起包，换了个位置，坐到了陆容旁边。

演出很快开始，秦知瑶压制着内心的雀跃，看着一架钢琴在舞台上缓缓升起，理查德·艾弗森从幕后走出来，对着观众鞠躬，场内响起掌声。

观众席进入黑暗，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他的身上，追随着他走向钢琴。

悠扬悦耳的琴声在演出厅内响起，秦知瑶听得入神，无意中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时间过得可真快，她抬头继续看演出，却感觉到自己右边的肩膀一沉，极淡的茶香进入了鼻腔。

秦知瑶低头看去，看到陆容果然睡着了，还无意识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倒也不是很沉。

秦知瑶觉得没有影响，继续看演出，可是右侧的脖子却不知道为什么，温度莫名地有些高，甚至感觉到他的发梢落在了她的脖子上，有些痒。

她的注意力无法集中，忍不住低头去看他。

从上面看去，他额前的发梢挡住了一部分眉毛，睫毛根根分明，鼻梁挺拔，下颌线明晰，不知道是不是灯光昏暗的原因，他的嘴唇看上去有些红。

秦知瑶的目光定了几秒钟，直到陆容睁开眼睛。

猝不及防地对视后，秦知瑶条件发射地立马抬头去看舞台，又看了看左边，最后看了看自己的腿，动作不自然极了。

算了。

秦知瑶安慰自己，只要她不尴尬，那就没什么可尴尬的。

感觉到陆容坐了起来，她准备好正义凌然的眼神，扭头去看陆容，却看到他没在看她，而是闭着眼睛，抬起手揉着脖子，就着这样的动作，他的下巴微抬，露出线条分明的喉结，还能隐约从衣领看到他的锁骨。

秦知瑶礼貌性地扭回头去。

等他的动作停下，秦知瑶才开口，小声道：“陆容。”

“嗯？”他的声线低沉带着些沙哑，听起来还没全醒。

秦知瑶提醒他：“你刚才睡着了。”

“嗯。”

“……”

秦知瑶本来想说是你自己要靠在我肩膀上的，又觉得这样会显得她此地无银三百两，干脆放弃。

她又问道：“对你来说，是不是很无聊？”

“还好吧，”陆容的声音恢复了一些，不咸不淡道：“挺催眠的。”

一直到演出结束，秦知瑶都没有再和他说过一句话。

理查德·艾弗森鞠躬离席，观众们迟迟不愿意散场，秦知瑶看着眼前的舞台出了神，觉得它仿佛在不断缩小，木质地板也变灰变旧。

几个老师在学校的礼堂里挂上了写着“高三学子开学表演典礼活动”几个大字的红色横幅，秦知瑶在台下打扫卫生，那天正好是他们班来礼堂值日。

他们学校素来有着高三开学的表演活动，让高三的学生每个班出一个节目，办过这一场活动后，就意味着他们正式踏入高三，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娱乐活动。

秦知瑶对这些都不是很关心。

有老师一眼看到了她，叫住她：“秦知瑶，过两天的开学表演，你是不是要代表你们班表演？”

秦知瑶停下手里的动作，说了声“老师好”，摇摇头：“我不表演。”

“我还以为是你表演呢，你学习好，应该也会不少才艺吧？”

秦知瑶认真道：“我没有才艺。”

老师笑着说道：“没事，等你考上好大学再多向发展也不迟。”

秦知瑶：“好的老师。”

他们班的表演是冯倩跳舞，秦知瑶在礼堂打扫完卫生回到教室，却听到冯倩摔了一跤崴到了脚的消息。

陈袅袅在秦知瑶旁边说：“刚才她妈妈来的时候把她骂了一顿，说她真不小心，还说什么……怎么学习不行走路也不注意，还能把跳舞的脚也摔了，唉。”

陈袅袅咳了一声，又说：“她妈妈可真凶啊。”

秦知瑶见过冯倩被她妈妈骂的时候，虽然这次她崴了脚，但她妈妈也是第一时间来接她回家。

还真是有点羡慕。

秦知瑶有些出神，又被陈袅袅用手指戳了一下胳膊，“我刚才又看见有女生给陆容送礼物了，他看都没看，以后我们都在一个班，你肯定会经常看到这样的画面的。”

他们学校在高三时又小规模地按照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分了一次班，大部分同学都是原来一个班里的人，而秦知瑶和陈袅袅、陆容分在了一个班里。

她和陆容成了一个班的同学。

秦知瑶平淡道：“有什么好看的。”

本来年级第一就被他收入囊中，现在分到了一个班，她恐怕连班级第一都要被他抢走了。

“好好好，”陈袅袅把她桌子上的词典推到她面前，“我的大学霸，学你的习吧！”

秦知瑶失笑，不忘对她说：“你也是。”

课间活动结束，班主任走进来，看样子是刚处理完冯倩的事，他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因为喜欢蹙眉，眉间常年竖着“川”字纹。

“冯倩脚崴了，你们也看到了她妈妈刚把她接回家，估计要修养一段时间，下星期的高三表演，我看我们班就算了吧。”

下面有同学起哄：“不行，不能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