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好友对他咧嘴一笑：“晚安哦——”

*

王珂珂白天练习身法，晚上观看往届女子散打视频，过得倒也还算充足。

比赛时间在下月五号。

她查过，陈沉沐那个亲姐姐下个月正要回国。

这场比赛虽然只对业余爱好者开放，专业度或许不足以和专业赛事相提并论，但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上，都完美契合他姐姐的行程。

王珂珂盯着本子上罗列出来的动作要点啃了口苹果，捻起飞镖反手用力一甩。

叮的一声，飞镖稳稳刺入靶心。

这一次，她赌她会来。

“姐，我以后也能变得跟你一样厉害吗？”

小光把水果盘往王珂珂方向推了一下，两眼亮晶晶的，对她正中靶心的动作羡慕不已。

“当然能。”

王珂珂点头，“来，我教你。”

“不了不了——”

小光犹豫一阵，还是推脱：“妈妈说平时要多看书做作业，还要学做饭，不能浪费时间在这些上……”

王珂珂反问：“那你喜欢吗？”

小光迟疑。

王珂珂看着他，目光仿佛透过小小的他看到了前世同样被困住的自己，缓慢而认真说道：“无论是看书、做饭，还是射靶、散打，甚至包括其他活动，你有喜欢的吗？”

小光点头，而后又摇头。

“我不知道。”他说。

“那你就都尝试一下。”

听见家门传来的脚步声，猜到是妈妈要回来了，王珂珂压低了声音说：“下个月我比赛你想去看吗？”

说起来，她能去学散打，还是用的先斩后奏这一招。

用多年攒起来的零花钱报了名，等学到一定时候了才告诉妈妈。

那时妈妈不愿钱打水漂，只能认了。

但到小光这可能就不太好使了。

毕竟小光还小，每天放学之后但凡没有按时回家都会被妈妈审问个底朝天，连小伙伴喊他出去吃个辣条都不被允许。

不过嘛，有她在呢。

“说好了，这是我和你的约定。”

王珂珂笑着勾起弟弟的尾指，两人拇指相触，“不许告诉妈妈哦。”

“嗯！”小光重重点头。

“不过，姐，楼下那个哥哥是在等你吗？”

男孩准备端走空盘时，踌躇一会儿，还是问出口：“我看他好几天都在楼下等着，今早我去上学，他还喊住我给我送包子和豆浆。”

“……”王珂珂推开房间窗户往下看，确实有个人影驻足。

那么熟悉，以至于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林海。

——怪不得她这几天每天去武馆路上都能撞见他。

王珂珂关好窗户拉回帘子，转头：“所以你吃了？包子和豆浆。”

“当然没有，我又不认识他。”小光坚定摇头。

“那就好。”

王珂珂摸摸他脑袋：“那可不是个好人，以后看见他离远点，他说什么都不要信，知道了吗？”

小光正要点头。

客厅里传来妈妈熟悉的呼喊：“珂珂！小光！别躲房间里了，菜买回来了，赶紧出来跟我学做饭！不然以后我老了谁给你们做吃的——”

姐弟俩对视一眼，无奈一笑。

……

吃完晚饭，忽有暴雨来袭，狂风将树叶吹得哗哗作响。

王珂珂赶忙去检查窗户有没有关好，却在垂眼瞬间透过看到楼下依旧直愣愣站在那儿的人。

——林海竟然还没走。

她动作一顿。

家里楼层并不高，从她的角度正好能清楚地看见那豆大雨滴打湿男人身上衣服，额发被冲得东一绺西一绺，整个人狼狈极了。

这时，手机开始振动。

——“真是好拙劣的手段，你不会信他吧？”

——“你猜他知不知道你在看他？”

——“如果我也去淋个雨，你也会看我吗？”

“……”王珂珂一秒关窗关手机。

次日清晨，出门跑步时，王珂珂又被人追上。

昨晚淋了雨的人如今苍白着脸，边咳嗽边跟着她跑，“咳咳，好、好巧啊。”

王珂珂想起什么，脚步一停。

林海眼睛微亮，举起手里提着的东西：“我刚买的早餐，你要先吃点吗——”

她面无表情推开，“之前你是不是收到过我的回信？”

林海动了动唇：“是——”

王珂珂比了个暂停的手势，“那是我妈不知道情况随便回的，你就当没有那回事吧。”

男人用力抿了下苍白起皮的唇瓣，“可是你答应我……”

“那字迹，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林海，别自欺欺人好吗？”

“……”林海勉强笑了笑，泛红的眼底却掺着显而易见的悲哀：“珂珂，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

王珂珂翻个白眼，果断提步加速。

将人远远甩在后面。

晚上从武馆回来，林海病倒，终于不再像个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她。

王珂珂对此挺满意，甚至希望那天的雨再大点，也好彻底洗掉他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妄想——

要真如此情深，真如此割舍不掉。

那么一开始那些事就不会发生。

说到底，不过就是男人骨子里的那点劣根性，毕竟往日随便招招手就来的东西，有一天竟然会对自己嗤之以鼻，这对于前半生顺风顺水的林少爷来说，不吝于沉重的打击。

他不甘心啊，所以纠缠于她。

有时候，王珂珂真想打开他脑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到底凭什么会认为她还会原谅？

凭他妈害她流产？

还是凭他背叛她、囚禁她？

好像重来一次，过去的那些伤害就能统统消失一样，因为没人记得，所以不作数，所以不重要。

可她不愿。

不仅仅是原谅不原谅的问题。

他前世那般有恃无恐，如今又这样随心所欲，为着所谓的不甘心闹成这样，归根结底不过是身后有个为其提供有力经济支撑的家。

如果有一天，没有了呢。

王珂珂从来没有一天忘记过腹中胎儿流逝时的痛苦。

只是她能力还有限，做事还需慢慢筹划。

就因为她这样，所以林海居然以为她会是个息事宁人忍气吞声、甚至恋爱脑到原谅他再次走上老路的人吗？

更何况，恋爱脑这种东西。

曾经或许有。

至于现在？

王珂珂只想说一句有多远滚多远去吧。

她回家一路腹诽，还盘算着要如何抓好借散打比赛接近陈家姐姐，以及仔细研究林家那几个项目这两条复仇线。

谁想回到家一开门，所有思路被瞬间打断。

只见自家客厅沙发上，妈妈正在热情招待一个男生。对方听见这边开门的动静转过头来，与门口的王珂珂视线相交。

“小珂，你回来了啊。”

陈沉沐唇角微弯，笑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