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碗口粗的蛇群早已偃旗息鼓,但仍保持着犟种本性稳稳扎根在墙里,时景焕用尽力气扯了几下还是没扯断,思考了一下,他端起为数不多还在燃烧的烛台,直接扔到黑色蛇群中。
火苗很快就跳动着蔓延到一大团黑蛇上,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光是听着就肉疼。
“所以说,这是诸纯的栈啊。”简从生看了一眼已经干涸的黑红血迹,双手摊着迟迟没放下。
时景焕拍了拍手上的尘土,转向暗室门口:“没错,找到诸纯的位置就可以出去了。”
“关键现在揪不出来诸纯啊,他连现身都是一团雾气,还没来得及找出真身就散得没影儿了。”胡毅推开一地的诡怪残骸,也盘腿坐了下来,“而且不是还得找那什么右括号吗?”
右括号?
大概是简从生迷茫的神情太过明显,时景焕的声音紧随其后。
“我们进栈的第一场景是左括号,出栈的时候必须找到相对应的右括号,那里是出口。”
简从生:“……”到底有完没完了。
“那直接找右括号不就行了?”
“栈源和右括号在同一个位置,守时人不送灵魂入轮回,找到出口也没用。”时景焕突然声音冰冷,“躲够了吗?”
众人:“?”
走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老鼠”躲了半天,最后不情不愿地在这句话后现身。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岑立提着宽大袍子出现在简从生身后,一张小白脸干干净净,看样子从被梦华奶娘踹过之后就没吃一点苦。
简从生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梦华奶娘,从善如流地给这位大嗓门让了位置。
从简从生进供奉房开始,梦华奶娘就一副神智不清的模样,要说她是这杂乱景象中的一部分也不为过。诸纯少爷管杀不管埋,利用完就拍拍屁股走人,才导致梦幻奶娘连身处何方都晕头转向,更别提正常交流了。
这一让位,三方阵营再明显不过。
时景焕冷嘲热讽道:“时不时就发出点声响,你把人当耳聋?”
耳聋四人组:“……”
简从生握了握拳头,宽宏大量地原谅了某位“耳聪目明”的闷葫芦,他继续问岑立:“少说废话,你应该知道诸纯的栈源躲在哪里吧?”
“那我还真不知道,不然我也不会跟你们说这是奶娘的栈啊。”岑立坦然道,“你看,我都把我知道的信息都告诉你们了,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带我走?”
缓过神来的余佳简手撑着地站起身,脸上尽是不满:“岑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白日做梦?”
“刚进栈的时候你不找栈源,反而去做那些邪术苟活,有这功夫你早出去了,非要等到自己融入栈界成为了一份子才指望着出栈,还帮栈源引出诡怪来吓我们,有意思吗?你在两边都游刃有余,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
余佳简越说越激动,渐渐就冲到了最前面。她在原点受的伤狰狞可怖地绽在众人视线之下,没有一个人有立场拦下她。
“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从你融入栈界的那一刻就没法出去了!你所谓的身不由己只不过是助纣为虐罢了,除了让新来的守时人多死几个,又有什么用?!”
余佳简积攒了许多天的怒火终于有地方发泄,尽管她明白怪谁都没有用,但余成初是在她的“无能”下死的,她甚至都没来得及跟弟弟好好说最后一句话。
“呵,不就是死了个人么,我看你们是少了个队友没错吧?”岑立面对这怒火也急了眼,专挑没开的壶说道,“又不是我指使诡怪把你们队友杀掉的,你冲着我发脾气干什么。”
余佳简本就悲愤交加,一听这死皮赖脸的发言顿时就失了理智,她四下扫视了一圈,一把抢过胡毅手中的尖刀就要刺向岑立。
“喂,你干什么?!”胡毅大喊。
嚓——
如湿木被斧头拦腰斩断,尖端刺进□□时发出比想象中更钝的割裂声,鲜血随着拔刀的动作汩汩涌出。
手中的刀乒呤乓啷地掉在地上,梦华奶娘如梦初醒般往后退了两步。
岑立应声倒地。
离这两人只有半米的余佳简虚握着手中的尖刀,在紧急关头下被简从生拦在了身后,但他们根本没注意到梦华奶娘何时起了身,还抢先一步把岑立捅了一刀。
关键是,岑立不是她的手下吗?!
身处局外的时景焕以最快的速度扫过简从生全身,并无伤处,于是他转头凉凉道:“你干什么吃的,一大男人连个刀都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