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日,周家的豪华马车准时停在书巷口。
管家带着二人,向容从清下了帖子。
他将手中鎏金拜帖递给赵浅画,话语中透着不容拒绝的意思。
“我家少爷为感恩容小姐救命之人,特备薄酒,望请姑娘过府一叙。”
“不行!我家姑娘还没出阁,怎么会与你们少爷相识。”
赵浅画对待外人素来温婉得体,此刻却如护崽的母兽般横在门前,一副轰人走的模样。
她发髻上的珍珠步摇随着轻轻晃动:“我家老爷、相公都不在,若是有事情,还请过些日子再来吧。!”
她可不敢随意让未出阁的姑娘,与其他男子堂而皇之的牵扯到一起,到时候那父子二人回了家,知道了岂不是要扒了她的皮。
容从清只觉得额角突突作痛。
这些日子,她一面等周时彦的信,一面赶制了些药粉以备不时之需。
她连着熬到寅时,此刻太阳穴像被细针扎着,眼前阵阵发黑。她稳了稳自己的脚步,悄无声息得将袖中的药粉沾在指甲缝中。
既然如此,只能拿嫂嫂试试药了。
“我与你同去!”
赵浅画转身与容从清擦肩而过,容从清假意阻拦,将沾满药粉的手轻轻扶过她的后脖颈儿。
等到赵浅画回房里取了件披风,再出来时便以毫无力气,勉强扶着门框站稳,指尖掐进掌心才勉强压住眩晕。
眼前的人们不断恍惚重影,赵浅画是不敢出门半步了,被丫鬟掺着回到了房内。
容从清表面着急担心嫂子的病情,心底欢呼雀跃。
没想到将配方里换了一味草药,效果既然更明显了。
她将染着解药的帕子放在赵浅画的床头。
“我与周家有些交情,他们不敢为难。”
这丫头与护国公府有交情?
一时间,赵浅画不仅觉得自己得了眩晕症,连耳朵都出现了幻听。
此时,容从清正靠在车内软垫上缓缓神,等到马车停下后,她检查了下怀中的画着虎符的印信。
如果没有些自保的资本,她怎敢轻易踏入周家大门。
这些王侯将相,都是一群笑里藏刀,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周家雕花朱门缓缓开启,容从清被婢女簇拥着跨进了周家宅邸。
没走两步,她就听见前院传来的嘈杂声。
她闻声看去,只见数十人排成长龙,争先恐后向管家诉说着自己是如何救下周家公子的功绩。
一面派人叫自己救命恩人,一面又广撒网捞鱼,她心底忍不住嗤笑着周时彦的心机。
穿过回廊即将走入正堂,容从清忽然顿住脚步。
正堂门前站着一位身穿月白劲装的青年。
他墨发束着玉冠,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腰间系着匕首,上面还挂了枚玉刻桃花。
此人正是她前世旧识。
周时彦的贴身侍卫双羽。
从南国回景朝时,军队除了自己再无女子。
双羽因为家中有小妹,对容从清总是十分照顾,每次在驿站停留的时候,会为她挑选离守夜护卫最近的房间。
双羽感觉女子仔细盯着他,尴尬行礼道:“夫人已在屋内等候多时。”
门扉缓缓闭合,容从清跟在管家身后,踏上府内的长廊。
长廊两侧每隔几步便摆着博古架,上面放着琳琅满目的翡翠摆件,一旁的掐丝珐琅香炉上升起袅袅青烟。
婢女们掀起珠链,传来清脆的轻响。
屋内隔着半透明的鲛绡纱幔后,隐约可见一抹红色裙角。
“你便是容从清。”
一股浑厚的女声从帘后飘出,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民女拜见公主殿下。”
容从清不卑不亢得按规矩行礼,目光快速扫过空荡荡的房间。
身旁的案几上的茶盏还冒着着热气,却不见不到那人踪迹。
幕帘后的女子轻轻抬手,示意免礼,她淡然开口道。
“听闻你便是前些日子,救了彦儿。本宫倒有些好奇,你一介闺房女子,又怎会半夜出现在那酒楼处?”
帘后的气息如同腊月寒冰,恨不得将满室的空气都凝成霜,与周时彦身上的气质如出一辙,
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子。
她指尖微蜷,恭敬道:“此番救人的说辞是周大人一面之词,其中暗藏的曲折,想来他未于向您如实告知。”